楚煊赫已经在瀚海游晃第二天了，毕竟虽然山里空气好，但总待在里面偷闲也是腻歪。
他昨日找了间宾馆住了下来，用了一张名叫王驰的假身份证开房。
在前往自己房间时，在电梯里偶然间听到两位收拾房间的保洁员谈论大魔头冯俊霖死得大快人心。
当时楚煊赫抬起眸子，双瞳中含着桃花一般诱惑的笑意，配合着上扬的嘴角，魅力尽显。
两个保洁员还以为这帅哥在向她俩眉目传情，不免脸上泛起酒后才该有的酡红。
她们俩互相吃着对方的醋，声扬着帅哥是在看自己，殊不知楚煊赫是在嘲笑她俩的无知与愚昧。
楚煊赫今日路过一家院子，里面一个胖胖的男人追着一个小女孩到处跑，小女孩年纪太小，体力太差，一屁股坐在满是泥土的花丛上歇息。
新换的小裙子被泥土弄脏，一旁的妈妈生气地走过来，把还不懂事的小孩子骂的大哭起来。
这是方平的家，小女孩儿是方瑶。
楚煊赫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女孩。
他杀死方平那天曾经答应过，要帮他好好照看他的女儿方瑶。
他没有做到。
这倒没什么可内疚的，他曾无数次答应过苏颖儿照顾她一辈子，和她相守到老。
但最终他还是亲眼看着女孩儿吃下了那带有剧毒的葡萄。
誓言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没有遵守的必要，浪费时间且无聊。
实际上，除了照片里的那几次，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方瑶。
他敲了敲门，杨明湖实在新奇，李云哲昨天刚刚来过，今天怎么一大早又过来了？
他昨天给瑶瑶带了一块黑乎乎的小蛋糕，说是他亲手做的。
杨明湖实在不敢让瑶瑶试毒，于是就亲自把李云哲的好意吞进肚中了。
吃完之后，她很庆幸自己的决定，这东西要是瑶瑶吃了肯定会拉肚子。
李云哲在一旁尴尬得很，心里想着老爸老妈说好吃果然是骗他的，下次得自己尝尝再来。
这个敲门声，杨明湖以为又是李云哲，不假思索地开了门。
进门的男人一身黑色连帽衫，眼睛上带着黑框眼镜，肤若凝脂，小脸白嫩得自然极了，而且一看就是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内秀。
有点儿把杨明湖看痴了。
下一幕更是催人魂。
楚煊赫笑了笑，声音蕴秀清澈：“嫂子，早上好。”
杨明湖控制住口涎不流下来，礼貌地问道：“你是？”
“我是方平的朋友，我们上同一所大学，我住隔壁宿舍。”
杨明湖有些诧异：“平子怎么没跟我说过有你这个朋友？你叫什么？”
“我叫王驰，大学经常和方平一起去华莱士和麦当劳的，他应该跟你提过，隔壁有个比他还胖的胖子，就是我。”
杨明湖上下打量着说：“这他倒是真说过。你减肥减得也太成功了吧？”
楚煊赫故作姿态地挠了挠头发说道：“没办法，太胖了不健康。”
杨明湖请楚煊赫进来，心里想着：
网络诚不欺我，胖子果然都是潜力股呀！
楚煊赫附身靠在还在抹眼泪的方瑶身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爸爸在哪个房间呀？领叔叔去好不好？”
方瑶一根手指放进嘴了，乖巧地看向杨明湖，杨明湖冲着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方瑶一展笑颜，拉起楚煊赫的双手向里屋走去，楚煊赫边走边小心翼翼地帮小姑娘拍着屁股后面沾着的泥灰。
杨明湖看着方瑶，皱起了眉头，感叹着这丫头一点姑娘家的安分都没有，真是愁人。
到了放置方平灵牌的房间，方瑶指着墙上的黑白照片说道：“这就是爸爸。”
方瑶眼睛一直不离开楚煊赫的俏脸，小姑娘心里也荡起一层层涟漪。
这叔叔生得真好看呀！要比爸爸，薛干爹和李干爹都好看太多了。
楚煊赫看着黑白照片，回想起那日自己做剜心勾当的场景，风轻云淡地说：“没想到这世上见你最后一面的人不是你老婆，也不是你女儿，而是我。这么想来，杀人者对于被杀者也是一种非凡的羁绊，起码见证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方瑶有些听不懂楚煊赫在说什么，也抬起头懊丧地看了看爸爸的照片。
“不过我好久没见过爸爸了，妈妈和爷爷说爸爸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了，要一直工作到瑶瑶长大。”
这么长的一段话把小女孩儿累得够呛，很多字要重复说好几遍确认楚煊赫能听清。
“王叔叔，你说爸爸还会回来吗？”
楚煊赫低下身子，摸了摸瑶瑶的小脑袋，满眼温柔，轻声说：“你爸爸不会回来了，他已经死了。”
瑶瑶愣住了，这明显和她期待的答案不一样。
楚煊赫又附在小姑娘耳边：“那天，我把你爸爸整颗心都给挖出来，血流了一地，看着很凄惨……”
外面的杨明湖又听到了门铃声，嘴里喃喃道：“最近可真是怪了，又有朋友来了？”
这回真的是李云哲来了。
李云哲拎着一个蛋糕盒，赶忙解释说：“这是跟着我家楼下王姨学得，最开始她手把手交，我还是弄得一塌糊涂，所以后面步骤几乎就是她做的，肯定不会像昨天那么难吃了。”
杨明湖看着李云哲，眼泪夺眶而出。
她是打心眼儿里替瑶瑶高兴，虽然亲生父亲不在了，但还能有这么多“爸爸”能对她好，尽力弥补她缺失的父爱。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这时候他们听到里屋响起了瑶瑶的哭声。
杨明湖还没说什么，就看到李云哲把蛋糕盒放在她手里，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杨明湖和一旁洗菜的爷爷奶奶也快步跟了过去。
李云哲来到里屋，看到一个男人正把瑶瑶拥在怀里安慰，瑶瑶却用着小手捶打着男人的胸口。
那男人慢慢抬起头，一双俊秀的眸子对上了李云哲的双眼。
李云哲忙走过去把瑶瑶拉在身后，眼神凌厉起来：“你来干什么？”
杨明湖走了过来，一脸不明所以，瑶瑶却向她扑了过来，哭得像个泪人：“妈妈，那个叔叔说爸爸不会再回来了，他是不是在骗我？”
杨明湖抱起瑶瑶，摩挲着她的后背：“瑶瑶不哭哦，爸爸怎么会不回来呢？瑶瑶这么可爱，那个叔叔跟你开玩笑呢。”
瑶瑶还是抽着鼻子，有些不相信地望着杨明湖。
杨明湖嘟了嘟嘴逗她开心，瑶瑶也学着嘟嘟嘴，终于舒展开了笑颜，她还是更相信妈妈，妈妈说爸爸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杨明湖把瑶瑶递给方圆，让二老先出去陪瑶瑶玩一会，她看着楚煊赫，刚准备批评批评这个不靠谱的主儿。
“你怎么什么都跟孩子说呀……”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李云哲就伸出了一只手挡住杨明湖的去路，依旧极具敌意地看着楚煊赫：“嫂子，这人是……是楚煊赫。”
杨明湖的身体开始抖了起来，一只手捂住嘴巴，眼中愤怒的火焰再也遏制不住，她推开门，走到厨房拿起了一把菜刀。
一旁的方圆看着不对劲，想要阻拦，却发现杨明湖像是脚下生了风一般，根本劝阻不住。
杨明湖愤怒地向楚煊赫扑了过去，拿起菜刀对着他一阵劈砍。
她凌乱着头发，眼睛好似着火了一般。
楚煊赫也不躲闪，任由菜刀从自己的身体里面穿过。
杨明湖一个手滑，菜刀飞过楚煊赫的身体掉到了地上。
楚煊赫捧起杨明湖的脸庞，紫色的眸子满眼似水柔情。
“可解气了？”
杨明湖对着楚煊赫放声的嘶吼，嘴巴向他的手指咬去，牙齿却碰不到任何实体。
李云哲将几近癫狂的杨明湖拉了回来，看着楚煊赫说道：“你到底来干嘛？”
“和你一样啊，来看看瑶瑶，她出落的多可爱呀。”
李云哲攥紧拳头，恨不得直接向这个人渣脸上来一拳，这些年熟读清心无为的他还是想胖揍眼前这个男人一顿。
但他知道那样是徒劳。
“看完了就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楚煊赫笑了笑说道：“你变化是真的好大，我倒是觉得之前那个愚不可及，只知道耍少爷脾气的你更有趣。”
“其实你虽然没受到过五血灵石的青睐，但是我人生中两次差点死掉，其中有一次就是你铸就的。若当时我能力没有觉醒，宿舍五条人命可都死在你手上了。按现在的局势来看，应该算是善举。”
李云哲任由杨明湖用牙咬着自己手臂发泄心中苦闷，看着楚煊赫说道：“你正好点到这个事情了，我也要向你道声谢谢。”
李云哲安抚着杨明湖，慢慢把手臂从她口中拿走。
整理衣服跪在地上，向着楚煊赫磕了三个响头。
他匍匐在地上：“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你对我算是恩人，若是没有你，我犯下的错是怎样都无法弥补的。”
李云哲说完便站起身来：“不过一码归一码，你必须赶紧从这个家出去，以后也不要来。因为你让这个家里的人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子，失去了父亲。这里不欢迎你，永远都不会。”
楚煊赫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走出屋去。
方圆拿着菜板拍了过来，却拍了个空，差点儿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楚煊赫只是看着他打了个招呼：“伯父好。”
他转过头看着李云哲，指着瑶瑶说道：“李云哲，我当年答应过方平，要好好照顾他女儿，不过我太忙了，真的没这个闲心和时间。你帮我实现这个承诺吧，帮我看着这小姑娘长大。”
楚煊赫没留下别的什么话，只是低着头离开了方平家的小院。
李云哲看着楚煊赫离去的背影，心中波澜起伏，怔怔失神。
***
付茗昊跺着脚，目光中满是急切，眼睛一直望着远方，希望看到那辆载着决议部长沈宇桓和首席执行总长常真同的车。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辆车终于到了。
沈宇桓下车之后，整理了一下衣领和头发，尽量让仪态看起来最雅观。
他想好了慰问的词，伸出手想和付茗昊握握手。
付茗昊却一把拨开沈宇桓，向那辆车跑去。
沈宇桓有些不解，追上来问道：“青裘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付茗昊舔了舔嘴唇，看起来很是焦急：“我妹妹被一个碧眼抓走了，我问过陆三才了，他说最近杭辛市有个碧眼和目击者给出的描述很像，所以我要去杭辛市。我能等到你们来交接权利，避免没有黑眼珠的人主事造成动乱，这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沈宇桓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青裘先生，我们这次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你商议。再给我们一上午，不不不，一小时的时间。”
“一秒钟都给不了，那是我妹妹，也是我的命。”
付茗昊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对司机说：“去杭辛市。”
“青裘先生，您在考虑一下，我们知道您妹妹对您很重要，但……”
付茗昊打断了沈宇桓说话，言语间看得出来火气明显加重，扒拉了一下司机的肩膀说道：“你开不开车，不开车和你主子一起滚。”
司机看向沈宇桓，沈宇桓也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付茗昊坐在车里，双手安分不下来，面目中还是有些焦急，不过他也没有那么担心，他已经不再是八九岁的那个小男孩儿了，他有足够的资本为妹妹拼命。
上次他成功了，这次也一定可以。
小七，等着我，别怕，你哥哥我马上过去。
……
我到那儿之后，就把欺负你的人全都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