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局做完笔录之后陈折便打车回了住所。
一路上他凝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些一排排向后奔跑的长春树。看着那些树,他不经意想到了远在日本的儿子。因为他自己孩子的名字正是又这些书名,而得—陈长春。
但自己7岁大的儿子并未见识过自己的父亲,很多时候他也在纠结到底该以何种状态出现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挑战,更是一种磨难。
但当务之急,他没有办法去思考这些儿女情长,他必须抓到陷害他的凶手。但万事开头难,第一步他究竟该如何抉择?
他到了住所之后便走到了储存室,翻阅起来旧物品。这些东西多半是奶奶从老家给他收拾过来的,据说里头有很多重要的东西。但当时陈折却不以为然,甚至好几次差点把它们给丢掉。
屋外的夕阳微微垂垂地挂在空中,好似风一吹它那微弱的光芒就快消散了。几只无家可归的麻雀乘着那阵虚无缥缈的风来到了窗户外,它们看着他在翻找着什么,似乎在嘲笑着它的无能。
他一屁股地坐在了地上:“想要破解案子,还得从过去开始入手啊。”
他翻阅着从前的相册,自言自语着:“这个人我记得是爸爸年轻时候的朋友,但我没怎么见过就是了,总是听奶奶念叨。”
相册上站着一名令陈折熟悉的男子,越仔细越越觉着是从哪见过,好像冥冥之中跟他自己有着几分相似之处。两旁站着的则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并没有很亲密,倒是有些疏远。一个女站在中间,两旁的男人则是像着守护神一般靠拢着。左边的则是自己的父亲,而右边的则是令他熟悉的男人。
母亲左脚跨过右脚变扭的站着,双臂交叉着,脸上的笑容让她看起来神采奕奕,换做是谁都会爱上这个年轻的女人。
后面的背景则是以前旧版的动物园,现在已经被搬到了新的地方。据说换了一个老板,又多开了几个分馆。小时候的陈折总爱跟着自己的母亲往动物园里跑,虽然跟父亲带一块总是伴随着痛苦,但只要母亲一出现陈折脸上就带满了笑容。她像一道微弱的光一样照耀在他的生命力,尽管微不足道但他已经满足。
可陈折并没有将目光放在已经过世的父母亲身上,而是这个眼熟的男人,尽管他们素未见面。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在某个地方见过,或是在某个场合碰过面。
不,陈折否认了!他从碰到过该男子,甚至从未与他见过面,但他敢肯定这和自己已经死去的父亲母亲绝对脱不了干系。他目前只能猜测是自己父母亲的同学或者朋友,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任何关系。只是每次奶奶提到过去的时候,总会用“爸爸的挚友”来代替。
“他们是关系十分要好的朋友,总是喜欢睡在一块。无论是出去游玩也好,还是回来住宿也好,总是他们俩黏在一起。但他们俩也喜欢打架,因此你爸在外面结了不少仇人,我总是提醒你爸爸让他在外面不要惹那么多事情,但是他就是不听,真是年轻力盛。但好在啊,最后都是他帮你爸爸解决的。说他们比亲兄弟还亲都不过分,他们一直都是很要好的朋友。”
从前陈折并不喜欢听奶奶唠叨以前的事情,每当奶奶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都只是带上自己的蓝牙耳机,尽管他知道这种做法并不是很礼貌。
接着他继续翻阅了几张,但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除了这个陌生的男人还有一串金项链,据奶奶口述这是她母亲的嫁妆,但自从他们离婚过后就没有再把嫁妆给拿回去。到底是母亲不愿意要,还是奶奶不愿意给,这些问题都已经无从下手了,毕竟母亲已经在那楼道间过世了。
至于自己母亲的死因一直都是一个谜,只是因为郭保志认定陈折是凶手并且不允许给法医解剖。所以最后这起案子跟第一起案子一样,都没有细节进行调查。这让陈折也非常无奈,但种种迹象都在指明他是凶手,就连自己都快相信了。很多时候他也在怀疑,或许背后是一个强大的犯罪组织,而操控这一切的人就像莫里亚蒂一样是个犯罪大师。
但这些都已经是小说的情节了,现实中又有多少个莫里亚蒂呢?
案件的过往,案件的人物,案件的起因,案件的经过,案件的真相。这些都该由他自己来破解,而非外人。他总是这么想着。但目前他肯定会被警方所监视,所以接下来的行动必须小心又更小心。
他拨打起来一通电话:“喂,养老院吗?最近我想探望我的奶奶...嗯好,那我这周六过来...好的,麻烦您了...谢谢...好的,再见。”
就在挂完电话的那一刻,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和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似乎还能听到刚刚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次次的喘息都似如重物压在身躯上一般。而这一阵阵呼吸声也让陈折衍生出一丝熟悉感,这阵感觉来自他记忆最深的地方。
“哪位?”他喊道。
似乎门外的人并没有听见,只是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哪位?!”他又喊了一遍。
“我!王废!”
听到是自己监狱里昔日的好友陈折连忙跑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可眼前的王废却让他感到陌生。原本衣衫褴褛走路歪着背的王废,如今已经是西装革履了。但是眉眼之间仍然透露出一股乞丐劲,或者是穷人那股不服输的劲。
“你怎么来这了?”陈折疲惫地问道。
“先进屋说。”他一把关上了门,进屋直接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态度也让陈折感到舒适,因为不用说那些客套话。
“我给你倒杯水。”
“有啤酒吗?”
“行,我到冰箱里给你拿。”陈折走到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啤,无论是冬季还是夏季他都是在冰箱里放着啤酒。自从出狱之后,他喝酒的次数也变得勤快。
“啊,呼...”王废一边喘气一边张望着房间的装饰“你这房间装饰的不错啊,一定能买个好价钱。”
“话说你现在混得可以啊,怎么气喘吁吁地跑到这里来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我把手中冰冷的啤酒带给了他。
“之前找人问过,我是被债主追的,我刚刚在上班。他们的人先是抄了我的老家,接着跑到我公司来。无奈之下我只好跑到你这里了,实在没有办法。”
“你确定?”我看着他喝了一口啤酒。
“事情倒是这么一个事情,之前我听人说你又杀人了?”
“那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所以我这次是过来帮你的。”
“帮我?”
“帮你一起调查这起案子。”
“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你不知道我现在做的是律师专业。”
“律师不应该很赚钱吗?”
他叹了一口气道:“过了几个赔本官司,借了些钱,没办法。”
“这样啊。”陈折随声附和道。
“前段时间律师函都寄到我家了。”王废惆怅地喝了一口啤酒,接着开始观望起桌上的橘子。
“那事情后来你是怎么解决的?”他试探性的问候了一下,如果不是王废在监狱里照顾过陈折,他肯定不愿意跟他扯这么多。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陈折自己没有办法处理这些案子,所以必须要找一个帮手。
“没有办法实在拿不出钱,但是目前至少我还能帮帮你。”
“那你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帮我渡过这段困难期就行。”
“我可没有那么多钱。”
“不用,你管我吃就行,我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并且帮你抓到当年的凶手。”
陈折看着眼前的男子似乎有些不相信,但此时此刻的他也别无他选。
“你知道我最近刚出狱也没什么经济。”
“没关系,我吃的不多。”
“你还真不客气。”陈折起身向杂货堆走去。
“你去哪?”
“给你看张照片。”
“什么照片?”王废也起身走了过去。
“你看就知道了。”
陈折把蹲下拿起了相册,先是大致翻了一翻,接着把那张三人合照的照片给抽了出来递给了王废。
王废则是迅速地点了一根烟,他思考问题时都喜欢用烟草来促进自己的思维“我看看。”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
王废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他急忙问道。
“大概是96年的?就是我出生那会”
“你父母结婚了没?”
“结了吧,就算没结婚也在筹备婚礼了。”
“你父母都死于非命吧。”
“至少我父亲那种人是绝对不会自杀的,他的是个很强势的人。”
“那至少目前我们可以确信现在你父母的死与眼前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
“你知道你父母为什么会离婚吗?”
“不,不清楚。奶奶跟我提过是外婆在从中闹事,妈妈根别人跑了。”
“至少,我们得先把你父母之间的关系给弄清楚了,这是破案的第一步。”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母亲在拍照时,身体向那个男人倾斜而不是你的父亲,这代表她跟那个男人更亲近。在后来的日子里,你有见过这个男人吗?”
“没有见过,但是对他却莫名的熟悉。”
“那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去调查过去。”王废把照片递给了陈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