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3月下旬
“他妈的,你还想不想要这个家了啊!”她跪在地上哭泣着,乱糟糟的头发以及疲惫的面容让她看起来很是狼狈。
桌子上的陶瓷碗也摔碎在了地板上,照片被撕的支离破碎。孩子在屋内胆怯的不敢说话,坐在床边上抓着自己最喜欢的布娃娃。
“老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你他妈也管不着。”陈岩对着于晓敏嘶吼着。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于晓敏坐在椅子上用手捂着脸。
“那就滚!”说完陈岩在茶几上的包里拿走了一千块钱,他穿了件夹克便夺门而去了。
于晓敏擦了擦眼泪走到房屋打开了门看到了正在偷听的陈折“你在这偷听什么啊!滚回你的床上去,以后别学那个废物。”
陈折眼中的泪水在打转,在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爬回了床上。于晓敏见状也把门关上,她到阳台上点了根香烟。
在他们结婚的一年后便有了孩子,起初的时光十分和谐。陈岩继续在工厂里坐着经理的位置,于晓敏则是在一所幼儿园当老师,工资并不是很高。很快他们就在城里买了一栋房子,时不时还出去旅游。
这份幸福本就伴随着恶意,只是时间还未到而已。
在那次傍晚,陈岩把孙学强拖进了医院。自己到至少受了些皮外伤,可孙学强因脑部受损从而变成了植物人,他的神志,思想,意志,情感都已经丧失。
这一躺便是四年,后来那群殴打他们的人并没有找到,听陈岩陈述的话就是他们的口音是外地人。
陈岩在那之后每日每夜都因此事而愧疚,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孙学强不知哭了多少次。他多么希望他能够醒来与自己聊聊关于NBA比赛的事情,为此他也把结婚的事情推到半个月以后。他曾无数次幻想过,他们在婚礼上喜笑颜开的样子。可是这一切终将成为泡沫,消逝在这个世界里。
不过好在孙学强的家庭能够支撑起这一笔医药费,当然陈岩自己也交了许多。就在陈岩结婚的2个月后,孙学强的母亲因承受不了这般压力于是上吊自杀了。在这之前她自杀就已经把孙学强的弟弟送至她自己的哥哥家中,因为当时正处于高三阶段,她并不想影响孩子的学业。
陈岩总是把这一切的罪过都归功到自己身上,所以他格外照顾孙学强的弟弟,于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十分要好。
在厂里工作的三年后,他开始碰起了禁品,接着到处借钱。这样东西足以破坏这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陈岩开始喝酒和家暴。每次和于晓敏吵架陈折都会悄悄的躲在门口偷听,小小年纪的他经常害怕地躲在被子里哭泣但又不敢放声。
陈岩似乎把这几年的痛苦都爆发了出来,每日每夜颓废的花着家里的钱。就在今年家里的积蓄已经所剩不多了,于晓敏在无数个夜晚里无数的崩溃着。
于晓敏掐灭了香烟走到了屋内哭着抱起了陈折“儿子对不起啊,妈妈刚刚不应该凶你。我们先回爷爷奶奶家玩几天,过一阵子再回来好吗?”陈折红着眼点了点头。
她只是抱着陈折沉默了好一阵子,但眼泪依旧不停的逃了出来。她的眼睛已经哭的十分红肿,就连皱起的眉头也显的那样沧桑。头发被泪水黏在了嘴边,此时此刻就连那苍白嘴唇上的死皮也显的那样凄凉。“为什么啊,我才20多岁,活的他妈的是什么东西啊!”整个屋子都是她无力的哭喊声。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拨打了一通电话。
“喂?妈。我等会跟小折回来...没事岩岩挺好的...嗯好。您二老别担心了,就是小折想家了,我们回来看看。岩岩那边太忙了...嗯好。”
说完于晓敏开始收拾起了衣服还有一些物品,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回去,第一次回的是娘家。
陈岩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方哥,能不能再拖延几天?”
“拖你妈啊!”方立国猛拍了一下桌子。“你他妈要是这周不把钱还了老子砍死你。”
地点在一个小工厂里,这个地方脏乱差一般不会有什么人过来。
“我知道我知道,先给您一千块钱。”陈岩掏出来放在口袋很长时间的钱,由于挤压时间过长,钱都有了折痕。
“你他妈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欠了多少钱?”
方立国旁边走过来一个人,放了一张欠条在桌上“一共10万6千块,狗东西还不还清。”说完一脚把陈岩给踹倒在了地上。
陈岩用手擦了擦自己肿大的嘴“这周六我就把钱带给你们。”
“滚吧。”
陈折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工厂,身上又被打出了几块淤青。
“妈的,老子迟早要杀了你这个狗东西。”
高高挂在天空的太阳显得那样的刺眼,周边汽车无情的奔驰着,好像并不在意行走的行人。
陈岩先是去杂货店买了一把水果刀接着又买了一个装大米的袋子。接着他去手机店买了一个二手手机,回到家中发现儿子和老婆都走了,但他好像并没有多在意,晚饭只是吃了一碗泡面。
这是一个夜幕降临的很快的季节,屋外死气沉沉的气氛让人感到十分的压抑,好像这里并没有人居住一般。
就是这样一个犹如黑匣子一般的地方也飘起来雪,当然现在已是3月份。
“现在还下雪,真他妈离谱。”陈岩轻声嘀咕着。
他从口袋里套出那个二手手机拨打了方立国的电话“喂?方哥吗?我换手机了...别人送我的。对了,我把钱凑好了今天晚上10点我就把钱送过去,我在小工厂等你...嗯好。”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陈岩的脑海中不停的冒出这句话。
陈岩先是在家穿上了一件大衣,把刀,袋子还有几张抹布都放在了口袋里。此时他的眼中已经看不到所谓的眼神,他像一个木偶一样。至于为什么还活着,是因为他怕死。
公寓的楼道间并没有灯,之前有一位60多岁的大爷晚上吃完饭出来散步,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踩空,头部受伤。早上被人们发现时已经掉气了,为此老人的家人还去公寓业务那闹过事,可惜并没有任何的效果。
每天晚上陈岩走过这里好像都可以感受到那股怨恨,以及老人死前的叹息声。在那个漆黑冷清的夜晚,所有人都是凶手。
陈岩并没有起上自己的自行车,而是步行过去,应该是骑车太麻烦而且容易暴露的原因。他本有一辆大众桑塔纳2000,但因为要还钱还是给卖了。
这一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但偶尔会出现几个夜不归宿的孩子以及一些依旧开着的店铺。他拿出了放在裤口袋的MP3,播放着当前最流行的音乐,这或许能让他冷静一些。
方立国已经在在工厂等了许久“你他妈真够慢的。”
“路上遇到熟人耽搁了。”语气中仍然透出一种淡淡的胆怯,似乎这种感觉已经深入骨子里了,虽然陈岩内心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害怕。
“钱呢?”方立国语气逼人的问道。
几个呼吸后陈岩从口袋掏出了水果刀刺向了方立国的腹部,他的手十分的颤抖。
“你妈的...”
他把刀拔了出来再一次用力的刺向了他的胸口,方立国把口腔里的血咳到陈岩的脸上。
陈岩嘴角慢慢翘起,但并没有感觉他在笑。在第二刀拔出的时候方立国已经倒在了地面上,但第二刀刺的十分的浅。即便是黑夜,地面上大片红色的血依旧清晰可见。此时微弱的月光竟变得那样的可怕,陈岩先是呆呆的杵在那里。
他走到方立国的旁边看到他还有一些呼吸,便从包里拿出了抹布把他的嘴给塞了起来,接着给他致命的一刀。方立国已经喊不出声,只是不停的抽搐着。他的意识渐渐的模糊,逐渐没了呼吸声。
“你别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家里还有老婆跟孩子,别怪我啊。”陈岩自言自语着。
陈岩先是用布把身上的血擦干净,随后尸体装入了黑袋子里,接着到工厂里面拿了一个拖把还有一壶水便开始打理现场。他并没有留下自己的毛发以及方立国的毛发,现场打理的十分干净就好像他们从未来过一般。这些事情陈岩来之前就已经思考的十分彻底了,他找到一片田野把袋子埋入了土壤之后就往公寓的方向走了。这一切完成的好像都是那样的自然。
跟往常一样陈折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电视,方立国被杀事件已经过去了3天。
家里没有人了女人,坏境十分的脏乱。垃圾桶里的垃圾撒在了地上,缠绕起来的网线,床边的团起来的卫生纸,以及他手中早已喝光的啤酒罐。
虽然早晨十分的温暖,但是在这里丝毫没有所谓的朝气,正常人不愿在此呆上一分钟。
门外传来了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后,便有人敲了敲陈岩家里的门。
“来了!”陈岩把门打开后瞬间心里一阵发凉。
“我们是公安局的,请您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