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小瑾回到西边小阁楼,推开门,小青却是早已经在里面品尝着今天带回来的美食了。
“小瑾!你回来啦!等你好久了~今天辛苦你了。呐~这是给你带的桂花糕,我就知道你只喜欢吃凡间光明道旁张家的桂花糕。”小青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油纸包裹好的一包糕点。小青再仔细看小瑾时,却是发现小瑾青绿色襦裙上有已经发干了的块状泥。
“你怎么了?快去泡个热水澡,我现在去给你拿一身干净的衣裳。”小青推搡着小瑾到浴堂,自己便又去衣橱里给小瑾找衣服去了。
小瑾将烧开的水混着凉水调配成汤,再撒上几朵前几日和青青采摘的丁香花和熏草。画屏之后,衣衫渐落,少女入汤。
“嘶——”小瑾吃痛道。热水浸着她的伤口,疼痛感一阵又一阵地传来。“所谓能屈能伸,今日吃个亏不要紧,日后我可以一定要让柳芙也出丑!”小瑾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出这句话。
“嘶——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瑾只好静静地擦拭着伤口。
小瑾又回想起刚才见着那人,剑眉如墨,眉目如画,身姿挺拔,确实是仪表堂堂。
小瑾听到门外脚步声渐近,屏风上忽而挂着一套白色襦裙。“小瑾,你慢慢洗,我去医仙的小仙童那儿拿了两瓶伤药,你出来的时候记得抹上。”原来是小青。
“好!”
小瑾出浴,换上那身白色襦裙。
突然,不知何来一股妖风劲吹,烛光尽灭。小瑾一时慌了神,拿起小药瓶就摸索着往外走。浴堂地滑,小瑾只觉脚下一阵冰凉,身体猛然一倾,便向后倒去。
“啊——唔”一身影从后边穿梭而来,揽过小瑾的腰,见她叫喊,又顺势捂住了她的嘴。抵着小瑾到浴池边角一个阴暗角落,这个地方,恰好是屏风遮盖处,又是光无法照着的地方。
揽着她的人轻轻俯下头,在小瑾耳畔低语道:“说,你在沐浴。”
为什么要说“我在沐浴”?正在小瑾疑惑之际,门外脚步声纷纷杂杂传入小瑾的耳朵。“大人,看到的黑衣人就是往这个方向跑的。而这个方向,恰好只有女汤最近。要进去搜查吗?”接下来的对话小瑾一句也没听到,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到了屏风外。
“什么人?有人在这沐浴你们还闯进来!”小瑾先发制人,等着他们都离开。“天宫混入了一个魔族人,我等奉命追捕,请问姑娘可有听见什么奇怪声响?”天兵回道。
“我刚刚洗得好好的,听到一串脚步声远去了,大概是已经跑了吧。”“既然如此,我等就不打扰仙娥了。”天兵说道,随后杂乱的脚步声又远去。
“好了他们走了,放开我。”小瑾小声说着,手上尝试着用力将腰上的手拿开,可那双手却是纹丝不动,小瑾的力气对他来说似乎就是一只小虫子。屏风后突然走出一人,一挥衣袖,烛火又重新点亮,那看似远去的天兵也就在这时全都冲进来。
“夜亦轩,好久不见,还是这么喜欢偷偷潜入天宫啊。”为首那人,青衣白衫,何其熟悉,白倾川。“今日我本是想去看看你,谁知路上竟遇到了你府上这么可爱的仙娥,想找你讨要罢了。”声音从小瑾身后发出,属实让小瑾吓了一跳,黑衣人站在小瑾身后,小瑾无法看到他的模样,但是,小瑾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但好像又与百合香气有些许不同。
“什么人七星殿里没有,怎么硬要来天宫招人。”白倾川的语气略显怒气。“怎么?战神大人不舍得把一小仙娥赠予我么?”夜亦轩语气轻佻地说道。“我战神府邸里的人又怎是你说想带走就能带走的?”白倾川身边的一个天兵先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先将人带回去了。”小瑾忽觉腰间被紧紧搂住,身后那人袖子一挥,化作一缕黑烟,远去了。
白倾川心想:其实以夜亦轩的能力,根本没必要躲着天兵的追捕,他把我们引来这里,说这番话,究竟是有什么目的?或者是,想警示我什么?
待小瑾只觉眼前一片昏暗,再一晃眼人已经到了一个环境较为幽暗的地方了。小瑾认真端详起周边的环境来,到处形状各异的岩石,间隔着一丈便有一盏鬼火为焰的灯,这鬼火显然不比普通火苗,色为淡蓝,发出的光也是比平常的灯火更为明亮。再仔细看,小瑾发现每盏鬼火灯的灯盏下都有链条,缠绕着灯盏延伸到深处去。
腰部的力量显然已经没有了,身后那人已经松开了她。小瑾转身,她想知道能这样随意进出天宫,连白倾川都不敢随意同他抢人的人,究竟是谁?
眼前这人额角两束长发自然下垂,额后长发用发冠配以簪子束起,一袭黑衣却有用几缕金线绣着某种兽类,可见身份不凡。
小瑾再想抬头仔细看这人的五官,“看够了么?小仙娥。”却被一句话打断。
“说吧,为什么把我带来这个地方。”小瑾深知眼前这人定是法力高强,地位定也不低,既然是个聪明人,那就直言罢。“小姑娘,你见着这淡蓝色鬼火么?”那男人语气轻佻地说,接着他慢慢将脸靠近小瑾的脖颈旁。
“看到了。”小瑾清晰地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阵阵温热的气息。
“好,我告诉你啊,这鬼火之所以长燃不灭,明亮刺眼,是因为每年都要用一仙娥来祭,这仙娥也要有要求,要自小无父无母,这样的仙娥才是至阴至暗的,这灯啊,才会亮些。”夜亦轩在她耳畔轻轻地说着。
小瑾本就对这鬼火为何长燃不灭心有疑问,此时正值他一讲,小瑾竟有了几分相信这说法。她却是从小无父无母,被养母抚养长大,这目的,很明显了。
“你该也看到这灯盏上的条条铁链了吧?”那人再次发问。小瑾点了点头。
“这铁链是为了拴住生祭后的仙娥的元神,因为他们的元神,怨念极深,若不拴住,稍有不慎便有魔族弟子要受到伤害。”黑衣男子语气平淡无奇,仿佛在讲述一个屡见不鲜的事。可小瑾却已经是毛骨悚然。
“你知道那些仙娥要怎么被生祭么?就是一个像你这样活活的生命,被栓仙链捆着。”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小刀,“然后啊,一刀、一刀,慢慢地将肉切下,要避开所有致命的地方,像这里,这里......”他用那把小刀触了触小瑾脖颈......
“因为祭灯用的是仙娥的血,所以一定要慢慢地、一滴、一滴,到最后一滴也落下后,才能化为枯骨。”他的语气依然毫无起伏,似乎是已经看惯了这种场面。
小瑾这下真的慌了神,她双腿软绵绵的,支撑不住身体,她一步一步的往回退。
真的?我真的要被生祭吗?我修习了九万年,才修习成地仙呢,我还不想死......
她望着眼前黑衣男子,他眉间笑意愈来愈浓,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地笑。叫人怎么也看不懂他心里所想。再退不了了,身后便是石壁,小瑾慢慢沿着石壁蹲坐下,双手胡乱地在背后摸索着,冰凉触感,有尖锐的角,是石块!
小瑾将尖锐处向外翻转出来,手紧紧攥着石块,将手藏在背后。
黑衣男子化作浓烟,霎时便幻到小瑾身前,俯下身子,说:“放心,我会很轻的,绝对一点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