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女郎:来的人都有情绪,走的人却没有。
双保点了一根烟,独自坐在公园的木椅上。今天轮班休息,有一天的假期。
“喂,在忙吗?我今天放假,想请你吃饭。”
“这样啊,我看看……抱歉啊,我可能来不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下一次吧。”
双保深深吸了一口烟,慢慢的,一口白雾吐了出来。看了看四周,起身将熄灭了的还有一半的烟扔了垃圾桶。接着他打了另一个电话,“喂,有时间吗?”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双保和朋友约好了在北区的不夜城见面。
不夜城是北区最为便宜的酒吧,因为半夜十二点后有两个小时里酒饮免费,所以经常会有很多人会在半夜前来。这里的消费很低,因此就会出现很多像双保这样的人。
双保坐在7号柜台边,眼前是一瓶冰镇长岛啤酒,而手里的半杯,则一点点的进入口中。
“今天晚上八点,我们的宝军先生准备了一场生日party,全场消费,全部免费!”展台上,主持人的声音扩的太大,这不算大的酒吧算是被这声音笼罩。台下,当然就全是被这消息振奋的人,其中有酒鬼,商人,旅客,甚至有衣着整齐的乞丐。
“双保!”一名男子在稍远处挥手喊着,因为四周声音太大,双保并没有听见。
男子在人群中穿梭,费了很大劲才站在双保面前。
“我来了。”
双保立即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来了?服务员,再来三瓶啤酒。冰镇的。”说着,服务员老练的在后排的酒柜上取出三瓶双保面前的啤酒,放进了冷柜,然后又从里面拿出来三瓶冰镇啤酒,打开后放在桌上。
“你的啤酒。”
男子拿起一瓶便喝了一口,“本来没时间的,跟老李换了班。”男子叫阿石,双保的高中同学。
“不说这些,喝一个。”两瓶啤酒在空中碰在一起,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双保一口气喝了一大半,然后大声的对阿石说:“我今天,准备找熊沫吃饭,她上班没时间,所以我找了你。”
阿石一听,笑着说:“那就是说我就是陪酒了的呗。”话完,给了双保一拳。
“最近怎么样?”
阿石摇摇头,“那还不是老样子,说实话吧,保。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走下去了。我后悔了。”
双保慢慢喝着酒,看着眼前突然失色的阿石。阿石继续说道,“五年前的那天晚上我和父母大吵了一架,我在被窝里哭了一个晚上,我说,我一个人,我阿石,一定可以打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天下,我说一定可以。”
阿石又喝了一口,“唉,想想当时我发誓的样子,真是可笑,不过,我最对不起的,还是他们。”
双保拍了拍阿石的肩膀,“别这样兄弟,现在一切都不算太糟,别把你的生活想的那么糟糕。我五年前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双保想了想,“不过我后来在酒店上班后打电话给我爸,我说:爸,我到江流市了。你猜我爸怎么说?他说,保啊,你为啥走的时候不说一声啊,我和妈妈很担心……你在外面好好的,别惹事,爸妈不求你有多大出息,平平安安就好,啥时候想家了,就回来。”
说完,双保的眼睛都红了,喝完剩下的酒,一只手靠在柜台边托着头。“所以,啥事别想太坏,你不还有家吗?实在不行了,就回家干,干什么都行,好好的干。来,再喝一个。”
…………
不夜城门口的活动倒计时已经只有剩下五十秒了,八点的钟声即将响起,双保摸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熊沫!双保立马清醒过来,撑起趴在柜台的头,“喂,喂。”
“我现在下班了,你来接我吧,一起吃饭。诶,你那里好吵啊,你在忙吗?”
“哦,没有没有,不过你不是没有时间吗?”
“因为我提前下班啦,你来不来,不来我可走了。”
“哦,好的,那我马上到。你等着啊。”
双保刚说完,就跑出了座位,但刚跑了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叫醒了还在睡觉的阿石,“阿石,熊沫找我吃饭,那我先走了,我去接她。”
阿石头有点昏,“哦,好,你去,快点去。”说完又趴下了。双保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三百块,悄悄放进了阿石的口袋,然后才转身离去。
展台上已经开始有女郎在跳舞,火辣的身材伴着音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唯独只有双保,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一口说着借过,一口一句谢谢。
此时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五彩的灯光照满了本该黑暗的土地。双保跑到公交站台,恰好遇见九路公交。
可能今天就是自己的幸运日吧,双保心想。
不过,也跟料想的一样,哪怕已经是晚上八点,车里的人还是不怎么减少。
…………
酒吧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石才醒了过来。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七点了,他记得昨天自己醒来的时候双保已经走了,然后就独自参加了酒店party,喝醉后,找了个沙发便躺下了。
头有点痛,阿石摸着脑袋,走出酒店,此时街边的路灯已经关闭了,路上大多是一群提着公文包的年轻人,他们手里拿着面包,走在上班的路上。阿石心想不好,昨天换班的老李是早班。
一路快跑的阿石跑到了一所学校门口,此时门外贴着“欢迎各位家长同学前来报道,热烈欢迎。”几个醒目的大字,还有一群保安聚集在门口一起商量着什么,隐约的,还能瞧见已经有一些家长带着孩子在一旁的店里买早餐。
阿石心里一颤,想到了自己以前报名时的场景。
渐渐放慢脚步,想仔细的看看这所学校,不料目光却与一个保安相撞,那个保安和旁边的人小声的说着什么,阿石心想,估计把他当成不务正业的混混了。
阿石又赶紧跑了起来,朝着前面的胡同跑去。正当要隐没于黑暗的时候,阿石停了下来。
他等了好几秒,才又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