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慧萍正在为这人止血,此人已经重伤垂死,根本回答不了任何问题。
其他人倒是回答了,说道:“我们正是黄家的家仆。”
齐衡淡淡说道:“这就对了。”
“怎么对了?你又看见什么了?”金龙海自觉没面子,有些不忿。
“杀了那女人的,就是黄家的人。”
“你看见凶手了?”
“没错。”齐衡回答道。
“走吧,我们往镇长家去,请他做一个公断。”
他们一行人又去了镇长家,这一次人数更多,让年老的镇长有些惊慌。
魏鸣泉问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史思明说道:“我这位朋友知道了女尸的真相,特意过来向镇长说明。”
“什么女尸?啊,对了,是那具女尸啊,她怎么了?”
齐衡说道:“女尸并不是别人,而是如今的黄家家主在外养的女人。”
众人悚然,尤其是史思明他们几个人,他们全都看过女尸,见她的年岁绝对不小了,这种年龄与相貌也能被人包养?
黄家的那些人个个心有戚戚,不敢多说,连反驳一句也不敢。
“这个女人并不养在魏湾镇,而是其他城镇中,黄家家主偶尔过去看她,两人的关系在早几年还是非常密切的,可是这些年,黄家家主年纪大了,渐渐力不从心,也就不太照顾这个女人。”
“直至上个月,黄家传来消息,黄家家主要和这个女人断绝关系,他特意送了一笔钱过去,想要女人拿着钱之后,自生自灭,不要纠缠。”
“可是这个女人被黄家家主养了几十年,一向骄横,黄家家主想要断绝关系,却只拿着这么少的一笔钱把她打发了,女人根本不同意。”
“于是七天之前,女人整理好一切,雇了一辆马车,准备前往魏湾镇,讨一个说法。”
史思明说道:“可是好好的马车,不走大道,为何非要进入树林里面?而且车夫在何处?现场并没有车夫的踪迹啊。”
齐衡喝了一口茶水,缓了一下身体里面恶心的感觉,说道:“这才是黄家家主阴险之处。”
“他自认为年老体弱,又聚少离多,有可能看不住这个女人,便在女人的身边安排了好几个下人,名义上是伺候女人,实际上则是监视她。自从出了这件事之后,黄家家主早就知道女人想要过来魏湾镇寻找他,便下令那群下人,雇佣杀手,让杀手假扮成车夫,特意将女人带到树林中的隐秘之处,一剑杀害。”
“这也是杀手在刺杀女人之前,全部交代的事情。”
众人默然,原本以为会是一个惊天大案,谁知竟然这样狗血无趣。
不过爱听这种故事的大有人在,金龙海听了之后,大呼道:“这个黄家家主,真是老牛吃……不那么嫩的草。”
魏鸣泉质问那些黄家下人:“这位少侠,说的可是真的?”
黄家下人个个冷汗淋漓,他们不太知道个中详情,但听齐衡说的这样仔细,而且前后并没有矛盾之处,也就信以为真。
他们不敢说话,倒让魏鸣泉怒道:“去将你们的老爷家主请过来,我要亲自问他话!”
自然有人过去,大堂再度安静下来。
魏鸣泉对齐衡说道:“少侠,你有所不知,在我们魏湾镇,他们黄家可是大户人家,每年修桥补路,开办私学,赈济灾民,好事可是做了许多。尤其是这位黄家家主,认识他的人,谁不说一声是大善人。如今你说他包养外室,还雇佣杀手杀人,这可让我不敢相信。”
齐衡说道:“想来不会错的,我对此很有把握。”
双方沉默下来,全都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片刻功夫之后,有一人跌跌撞撞地闯进来,他正是刚才离开的那个黄家下人。
“镇长,不好了,出事了!”
魏鸣泉心中担忧,问道:“出了什么事?”
下人说道:“刚才……刚才我回到家里,我家老爷,上吊自杀了!”
众人轰然一惊,随即想的明白,定是这位黄家老爷见东窗事发,没有颜面苟活于世,这才畏罪自杀。
魏鸣泉问道:“黄家其他人呢?他们怎么说?”
“黄家已经乱作一团,没有人管事了。”
“你家主母呢?她不是一个厉害泼辣的人?她怎么不管事?”
下人说道:“我家主母发了急症,已经躺在床上好几天,油水不进,她……快要跟着老爷走了!”
“哎呀!”
众多黄家下人说道:“镇长,黄家已经乱作一团,不能没有主事的人,咱们魏湾镇,就属您最能担事,不如请您过去一趟,主持黄家家事,也送我们老爷最后一程。”
魏鸣泉只能答应下来,他的人扶着他慢慢走,最终还是赶到了黄家。
等他们一行人到了黄家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时分,整个黄家还是一团忙乱,甚至不少下人听说黄家家主扯上了人命官司,正要卷了包袱,逃跑离开。如今管事的管家虽然百般阻止,可是他本人就已经慌了神,又能阻止多少?
不出两个时辰,黄家的家业已经散了一大半。
等到魏鸣泉到来之后,他立刻下令封闭大门,谁也不准出入,这才让黄家不至于彻底散了。
“镇长,您老人家可算来了!”管家哀求痛哭,分外可怜。
“让我见一见你们老爷。”
一众人又到了自杀现场,这里是黄家家主的书房,平日少有人来。
众人推门进去,却有不少人吓了一跳。
由于黄家家主牵扯人命官司,黄家之人竟然不敢触碰黄家家主,反而任凭他继续吊在房梁上。
“赶紧将他放下来!”
管家这才让人将他们的家主老爷放下来。
魏鸣泉见状,立刻扑上去哭了一通。
看着这两人,年龄似乎差不多,应该是一同长大的交情。
史思明见镇长的哭声渐渐降低,立刻提议道:“镇长,我这里有位朋友,最擅长验尸,不如让她看一看尸体。”
“也好。”
黄慧萍走过去,一眼就察觉出不对劲之处,说道:“黄老爷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这番言论可谓石破天惊,让人惊诧,众人轰然一惊,可是个个不信。
“为何这样说?”
黄慧萍指着黄家家主的脖子说道:“他的脖颈处分明有两道勒痕,颜色不同,用力的方向也不同。这就说明,黄老爷是被人勒死在先,进而被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模样。”
管家听了这话,立刻说道:“不对啊,这里还有老爷的遗书,说的明明白白,他是畏罪自杀的。”
“遗书可以造假,这有什么难的?”史思明接过遗书,看了一遍,又拿起平时黄家家主写下的字迹对比一番,这才说道:“模仿的非常相似,可是有些刻意,笔划虽然近乎相同,可是写字的韵味完全不同,而且人在临死之前,哪能工工整整地写下满满一页纸?”
如今出了好多的证据,指向黄家家主并非自杀,而是他杀。
可是却没有一项直接的证据,能够说明情况。
一旁的金龙海见状,立刻说道:“齐梅,你不是会什么共情之术吗?你去摸一摸这位老爷的遗体,看看能共情出来什么?”
齐衡说道:“我那共情之术,虽说没有时间与次数限制,可是若是连续施展,必定损耗身体。”
他对镇长说道:“镇长,依我看,不如暂且封闭整个书房,不准人出入,将黄家家主的遗体停在这里,等到明天一早,我再来施展共情之术,必能有一番结论。”
“如此也好。”
他们全部从书房退出来,魏鸣泉开始交代事情,让黄家准备好出殡的相关事宜。
过了没有多久,他们的准备工作已经铺开,一切有条不紊的时候,黄家主母突然来了。
这位黄家主母年纪也不小了,黑白色的头发束在一起,她似乎缠绵病榻好长时间,身体显瘦,脸色苍白,走路虚浮无力,要不是下人搀扶,就要摔在地上。
“老爷啊,你怎么就自杀了呢!”主母跪在地上大哭,哭声凄厉,让人心碎。
魏鸣泉扶起主母,对她说道:“请你节哀。”
主母又哭了片刻,说道:“镇长,我已经知道他生前的那些事情了,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一辈子的清誉都被毁了!我看不如不要大操大办,将他直接下葬,连夜葬在祖坟之中,低调处理这件事,也好保全我们黄家的名声。”
镇长却说道:“本是该如此做的,可是她说你们老爷死于他人之手,不是自杀,不能立刻下葬,必须调查清楚明白。”
主母的脸色为之一变,她说道:“怎么可能?”
黄慧萍说道:“从他死亡的痕迹看来,确实是他杀,而且有意伪装成自杀的模样,这很可疑。”
主母指着这群人,问道:“你们是谁?谁让你们到我家里来的?”
“管家,快点把他们撵出去,要是惊扰了老爷的亡魂,我就和你们拼命!”
齐衡这些人都是镇长带来的人,管家不敢没有礼貌,强行轰走他们。
只得好言相劝,赔上一万个不是,这才让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