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尬笑几声,谄媚似的给离尘的新茶添上,故作淡定的反问道:“大人,我呀,是这山里养大的丫头,从来都是心直口快。今日听您这般言语,我也好巧不巧竟一一对上了这些疑点。如今大人莫不是因此把我当做了贼人?”
她先前虽心虚,却也不是因他所说之事。这一来,她心底也多少添了些硬气。
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离尘,纤长卷翘的睫毛扑闪如扇,灵气动人,满心期待着他如何作答。
对面的人勾嘴浅笑,低声问道:“祝余姑娘如此说,难道是你也是修习之人?”
“哈?”她此前倒是尚未料到自己竟然在此处被他反将一军,抖出了自己会修习法术之事。
“我……我先前在那个,呃……在那个老家。哦,对!在老家!我兄长曾在闲暇之时教过我一星半点。”祝余咽了咽口水,瞥过脑袋左右张望着,却是一个不小心望进了离尘的眼里。
四目相对,各怀心思。
她身体一抖,慌忙之下撇开眼,给自己添了口茶。许是今日未曾进食,腹中膈应着弃儿,她刚喝一口茶,便一抽一抽得不停打嗝。害的她一口茶水差点没咽下去,还给自己憋死。
其实祝余倒不至于慌成此番模样,只是任何碰上离尘的事她不知道如何应对。
以前都不需要应对的,她只需要靠在窗前,一会儿赏山色,一会儿赏……男色。
“祝余姑娘怎的这般姿态?”离尘瞧着她这慌忙劲儿,便从袖中拿了一方手帕递给她。
祝余看着眼前的素色手帕,顺着向上望,对着他宛然一笑,有些尴尬的收下手帕。
最后,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或是怀疑或是其他。终是她不争气,说一句话总得总得控制不住得打好几个嗝,这话题也不得不不了了之。
离尘去后,祝余费老大劲儿去找了个苹果胡乱咬了往嘴里塞,艰难的嚼着。
小离尘说,这种情况只有这样大口吃苹果才会有效果的。
“小离尘果然没骗我。”她咂巴着嘴,舔着唇上的甜汁。
几乎狼吞虎咽完整个苹果后,她才终于止住了打嗝。
而另一边,早就到了的林壑先是照旧去了慰问了客栈的每一伤患者,而后去了后院庭中,剑眉颦蹙,头倚右手,指腹轻按。
离尘上前拉起林壑的手,为他把脉。
林壑抬头见是他,正要抽回手,离尘便轻放下。
“另一只。”
林壑有些无奈,“我没事,不必如此折腾。”
“还是让我看一下吧,又不收钱。”离尘坐下来,一如往日的温和。
作罢,林壑换了只手伸向离尘。
他这一探才察觉林壑的脉象比往日需虚了不少,沉而无力,那里是他该有的脉象?
“脉象如此虚弱,你这是给他们输了多少法力?”他握着林壑的手腕,顺势向其体内注入了一些法力。
林壑也不拒绝,他一手把这孩子拉扯大,受他这点法力,还是理所应当的。林壑依旧撑着脑袋,说道:“三成而已。”
“三成?”
“昨晚上遇到刺客,本想抓个活的,没想到那姑娘是个狠角儿,还随身带了琉璃塔。那东西贼的很,逮着人就偷法力吃,把我的也吃了不少。”
“琉璃塔?那不是——”离尘一下顿住了,嘴角忽然感到一丝一丝的抽搐。
“没错,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噗嗤!”离尘终是忍不住,随即握拳捂嘴偷笑。
“这东西你造它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如今这场面。”离尘即是好笑却也是真真的怕过琉璃塔,到如今想起来也令他不免颤栗。
那年离尘刚过黄口之年,初得些许法力,兴冲冲地就跑去找林壑。他还记得那日风和正茂,丹桂飘香,丝丝缕缕的斜阳洋洋洒洒打在他脸上,他就是怀着无比期待的激动心情进的书房。只是没想到落得个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结果。
他不分昼夜,老实且辛勤地修了四年的法力,只因碰到了琉璃塔,电光火石间,便化为乌有。那一瞬间,好似他心中陡然山崩石裂,沧海巨变一般令他痛哭不已。
后来他几次想要报仇却未果,最后竟遭不只是哪个山头的小贼给偷了去。
至此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这琉璃塔既然是林壑所制,他便是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这东西锻造之时他注入了不少法力,因此而颇具灵性,一辈子就随一个主,主死,塔亦毁。
而今又怎么易主反倒攻击其自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