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芊落走向梅林深处,穿过重重迷幻阵,一座隐秘的小型冰宫屹立在眼前。
云芊落走入冰宫内,在一张玄冰玉床前停了下来,只要一抬眼,她就能看到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
可她却不敢抬眼,她不想,记忆中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和现实重合。她不想,一切到底不复从前。
玄冰玉床上沉睡一位绝世美人,那宛如画中走出的女子,神圣不可亵渎,连岁月都不忍心在她脸上留下苍老的痕迹。
可纵使有倾城之姿,却只能沉睡在这暗无天日的冰宫。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几乎透明。好似一件完美的艺术雕像,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娘亲——”云芊落柔声呢喃着,眼底泛起一片温柔。
她伸手,想抚摸那熟悉的面庞。却害怕,只要一触及,那人就消散了。伸出的手就突然僵在半空中,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这是她最坚实的依靠,这是她永远抚不平的伤。
曾经目光所及一片冰凉。唯她一人,是温暖。
这个如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曾为阿落挡过所有的狂风骤雨。
她叫,云染。
一个阿落曾目睹她倒在血泊之中,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却没有等到她再次睁眼的人。
“娘亲,半月不见,可有想阿落?”
她问完就停下来,似在等人回应,可等来的是一片寂静。
她轻笑,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阿落今天继续给您讲那个故事。”
“在我们那,十八岁会有个成人礼,那是象征一个人迈向成人阶段的仪式。在我成人礼的那一天……”
现世,洛川一中。
学校正举行着开放式的高三学子成人礼。
女生再一次环顾四周,还是没找到想见的人影。
他那么忙,怎么会来呢?虽然有点小失落,不过也一个人单枪匹马惯了。
女生站在人群中淡淡想着。
“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首先,我对参加今天十八岁成人仪式的全体同学表示最诚挚的祝贺,祝贺你们由懵懂少年进入人生重要的成人阶段……”
女生听着听着,余光突然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
然后?然后女生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那个正坐在台下最后一排的身影。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望向站在台上的女生,嘴角勾起温润的弧度。
女生脑子“轰——”地炸开,愣在当场。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忠——就是要做好自己,恕——就是要想到别人。待人以宽,责己以严……”
校长的声音将女生的思绪拉回。
场合不对,她微微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极力忍住想直接下台找他的冲动。
“恭喜,你们成年了。”
“来日方长,大胆去创造,专属于你们的诗与远方!”
十八年的热血拼搏,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认可。那些曾经无理由的疯狂,终于得到了答案。
典礼落幕!
学子成年!
**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女生停在男子面前,仰头笑着。
“成人礼一生只有一次,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缺席?”男子伸手抚了抚女生的软发。
“师父,你真好。”女生眼眸暗了暗,师父,别这么好。
“傻丫头。”男子浅笑,目光温和,“为师送你一份成年礼物,跟我来。”
男子将女生的眼蒙住,弯弯绕绕走了好久。
“阿落,到了。”
女生抬手解下眼罩,环顾四周。
这里类似于一个很大的野生森林,可到处生长着奇形怪状的植物,让人觉得这地方并不属于我们熟悉的现实世界,而是另一个空间。
“师父,这是哪?”女生疑惑发问。
男子没有回答她,而是细细交代着:“阿落,你到那边之后,师父可能不在你身边,你乖乖等着我来找你好不好?”
那边?什么那边?女生虽然一头雾水,但她坚信师父绝不会害自己,乖巧应到:“好。”
男子轻笑,牵起女生的手走到一棵巨大的古……树前?应该算树吧,虽然长相完全超出了女生的认知……
男子低眸虔诚的吟诵着什么,而后又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带着古朴花纹的匕首,划破女生的掌心。鲜血滴在地面上,几乎瞬间融入土壤里。
女生惊奇望着眼前一幕,然而还没等女生惊讶完,她倏然发现脚下的地面好似流转起淡淡光芒,渐渐汇成古朴的纹路,类似于……法阵?
天这什么鬼?!女生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被碾碎了重建中……
她抬眸仰望古树,这时,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穿云破雾而来,不偏不倚的滴入女生眼眸。
紧接着就是忽如其来的烈火焚烧之感,让她陷入无边黑暗。
脚下的法阵已生成,男子侧眸望向女生,目光悠远。
“阿落,成年快乐。”
“阿落,欢迎回家。”
声音跟以往的温润如玉不同,很轻的两句话,却带着历史的厚重感,似怀念,似期待。
女生还来不及问句怎么了,灵魂剥离之痛传遍四肢百骸,一阵天旋地转!
……
“然后呢?没有然后,故事结束了。”
“再醒来,我就在这个世界了。”
云芊落自问自答着,似是毫不在意般。可任谁好不容易从黑暗中醒来,却突然发现世界已经不是自己所熟悉的现世,而是一个到处充满玄幻的时代,都会崩溃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他没提,我也就不问。”
“他让我等他,我等了。”云芊落说到这,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画面,嘲讽的勾唇,“可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身边已经站着别的人了。”
“娘亲,这里所有人都以为我对他的喜欢是一时兴起。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明明是从我情窦初开到现在,跨越两世,十八年的深情……”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是我落魄时候唯一的光。劝我放下……”她很认真很认真的想了想,轻飘飘发问,“如何放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