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罗玹话语，韩霄脸色一红，但手上动作并未停下。
他可没什么奇怪癖好，这事他做得急躁了些，被误会也不奇怪。
只见他解开最上面两颗衣扣将手伸入其中掏了掏，似乎是因为动作有些别扭，韩霄并没取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祝城等人干笑一下，韩霄转过身子，将扣子全部解开，在衣服内衬中掏出一件由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体。
这东西七寸长宽，韩霄小心捧着，仿佛生怕碰坏了一样。
小心翼翼将东西放到石桌上，韩霄神色忽然郑重起来。
罗玹忍不住问道：“韩道长，这里面到底什么东西，好像很珍贵的样子？”
韩霄目不转睛盯着桌面油纸包裹，轻轻解开其中一个边角，由此将油纸剥开，然而这油纸之后还包裹着黄绢。
黄绢轻薄，轻易便能透物，但韩霄这包裹的显然不止一层，众人看不真切。
“这里面东西是我祖师爷留下来的，对我而言自然是珍贵无比，但在你们眼中……多半只是废纸。”
说话间，韩霄终于将黄绢揭完，他这足足包裹了有八层，黄绢之后是两片檀木，檀木上嵌有毛绒，这两片檀木中间夹的就是韩霄口中“废纸”。
祝城看不出这废纸是什么材质，不过显然比韩霄抛出的符纸要好许多。
韩霄将揭开的黄绢铺在桌面，随后将这些废纸摊开，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叠纸张竟然也是保护，里面真正录有文字图案的只有四张纸，其中之一便录有祝城刚刚学会的火球符。
罗志瞧见第一眼便皱起眉头，细看一番，他不由低呼。
“金丝宣纸？韩道长，你这从哪里得到的？”
这金丝宣纸极为稀少，有一段时间甚至只供皇家，现在虽说没了管控，但那三尺百金的价格已经足够让人望而却步。
韩霄这四张金丝宣纸显然是经过裁剪，大概是三尺半开的宣纸裁成，若是完好，可以换四套祝城现在住的院子。
韩霄看着这四张金丝宣纸，眼中闪过一抹追忆，手掌从其边缘轻轻拂过，道。
“当年我还是个道童的时候……”
罗志闻言连忙咳嗽，打断道：“韩道长，这事我们还是以后再说吧，正事要紧……你和先生不是要讨论符法吗。”
说罢，罗志瞥了一眼祝城，见祝城神色如常，松了口气。
“我这张嘴啊，怎么就憋不住呢。”
韩霄要真顺着这话头说下去，那不得说上一天！
还是那个问题——态度！
若是他问这问题是在祝城提出讨论符法之前，那问题不大，但可现在是在那之后，他这就是喧宾夺主，耽误祝城事情。
就算祝城不会跟他计较这些小事，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可以忽视，可以冒犯。
还好他及时补救，不然……
越是细想，罗志心中越是忐忑，后背都开始湿润起来。
祝城自然不知道罗志心中经历了一番激烈斗争。
他没想这么多，他对这世界还在探索阶段，这时候听到一个陌生名词，正感兴趣。
他还等着韩霄讲下去，忽然被罗志打断，甚至有些小小失落。
不过这事不急，日后可以慢慢探究，眼前最重要的还是灵符之法，这才是他当下急切需要的安身立命根本。
罗志这一提醒，韩霄回过神，干笑道：“对对，正事要紧。先生请看，这四张书页是我家祖师爷传下来的，名为四方符书，我的一身本领都是从这上面学来的。”
不用韩霄邀请，祝城目光已经将四张书页扫了一遍，上面内容让他有些失望。
这四页内容共记录了十二种灵符，除了火球符勉强能算攻击手段外，其他灵符像什么扬尘、润物、静心……恐怕是没有伤人之力。
至于韩霄刚刚使用过的降妖，除魔，两种灵符，听上去倒是唬人，可祝城并不报太大希望。
因为韩霄扔出的一堆灵符中，降妖除魔两种灵符并不在有灵气反应的灵符中，而且在这四方符书上也未刻录这两种灵符，祝城猜测，这应该是韩霄自己研究出来的。
嘴角微翘，祝城笑容有些苦涩：“韩道长，这些灵符你手上可有样品？”
韩霄能坐稳常寂观观主位置，自然精通人情世故，一听祝城开口，便听出祝城藏在话语中的失落。
他看来，祝城嘴上说是和他交流，那是顾及他面子，祝城是否真不通符法，他此刻依旧怀疑。
这灵符之法难度可是他用四十年岁月亲身证明体验的，直到如今，这四方符书上十二种灵符他也只能画出十一种。
任罗志两人如何吹捧祝城，他也不愿相信这世上真有看一眼就能做到虚空凝符的人。
韩霄话语有些萧瑟，道：“除了这点金符外，其他灵符贫道都有复刻，但真正能发挥效用的十不足一。真当是……唉~”
祝城见其落寞神情，好心提醒道：“道长切勿沮丧，这灵符能否有效应该和画符的材料也有关系。”
韩霄画符手法绝对没有问题，不然祝城也不可能凭一张灵符就学到火球符画法，那么问题根源就很明显。
“画符材料？”韩霄皱眉，摇头道，“先生别安慰我了。那画符材料我都是按祖师爷留下的配方调制的，怎么会有问题。”
祝城挑眉，看向罗玹，问道：“罗玹兄弟，你屋内可有笔墨纸砚？”
罗玹抬手似乎是想摸自己下巴，可抬到一半，他微微一顿，手掌随即落下，道。
“应该是有的，我昨日好像瞥见过一眼，先生等我一下。”
罗玹进到自己房间，片刻便带着笔墨纸砚回来。
祝城对罗玹道声谢，接过来放到桌面。
“韩道长，这画灵符的纸张可有什么要求？”
“并无要求，四方也行，长方无碍，材质亦是不限，只要能装下灵文就行。”
“那就好。”
祝城笑了笑，将茶壶中凉透的茶水倒些在砚台当中，轻轻研磨，同时运转功法凝出一颗微尘般的灵石混进墨汁中。
笔尖吸饱墨汁，祝城正坐悬臂，一边落笔，一边问道。
“韩道长，不知你是否听说过灵气一词？灵气，万物之母，修道之根本。欲长生久视，皆仰仗于此。”
闻言，罗志两人皆是双耳竖起，仔细聆听。
韩霄皱皱眉，沉吟道：“我曾在道书中见过类似描述，不过那被称之为‘炁’，不知道和这灵气是否同属。”
祝城轻笑，道：“应该就是同种，称呼不同而已。”
说话间，一张灵符在祝城手中成型，感觉到这灵符中微弱灵气，祝城心中不由感慨，自己荒废这么多年的书法竟然还看得过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