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监控
“阿渺,其实你还是放不下他的,尽管他没有在生命的最后尽头陪你。”老人的声音里都是心疼与无奈。
“爷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女孩泪流满面,眼里却毫无神色。
——
厉冗把厉暮春和两只狗狗带回了他们的第一个家。
那里,是厉冗和裴兮渺生活了十一年的地方。后来,因为厉冗挣的钱越来越多,他们就搬去了碧水湾。
阿羡对厉冗说,爸爸,在你走后,妈妈就带我来到了这个我很陌生却非常喜欢的地方。妈妈说,她最喜欢这里。
因为裴兮渺才离开不就,所以家里很干净,一尘不染,冰箱里也还放有蔬菜瓜果之类的。
厉冗把厉暮春放在沙发上,蹲下对他说:“阿羡,你在这里乖乖的待一会儿,爸爸去做饭,好不好?”
哪知厉暮春却紧紧抓着厉冗的衣服不放开:“爸爸,我不要,我害怕。”
以往妈妈做饭时,厉暮春都会站在不远处看着妈妈,怕妈妈背着他悄悄哭泣,怕妈妈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厉冗忽然鼻酸。这是他的儿子啊,已经五岁了,可他却一点都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也不知道他的习惯与性格。
“好,爸爸带你去餐桌椅上坐着,你看着爸爸,好不好?”
“好。”
厉冗抱起厉暮春走向餐桌。
厉暮春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看着厉冗做饭,他的脑海中自动播放着裴兮渺做饭的场景,竟发现出其的相似。
原来,他的妈妈活成了他爸爸的样子。
“爸爸——”厉暮春突然出声。
“嗯?”
“妈妈很少见到你,却让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厉暮春接着轻声开口。
他知道,妈妈离开,难过的不只他一个,还有……爸爸。只是,在妈妈生命结束的时候,没有陪在妈妈身边的,也还是爸爸。
听到厉暮春的话,厉冗僵住了。
他在工作以后,就没有再做过饭,那裴兮渺是一直都在学他的话,也有个五六年了。
饭后,厉冗给狗狗为了食,抬着电脑坐在沙发上陪着厉暮春。
厉暮春在看电视,狗狗在吃饭,厉冗在看监控。
在看碧水湾的监控。
那个家,有监控,很多,除了某间房。那是厉冗以前为了保护裴兮渺和厉暮春而安的监控。
搬进去的第一二年厉冗还会有时间就去看监控,看裴兮渺和厉暮春是否还好。
可是后来,他为了工作忽略她和儿子后,那个监控他就再也没有看过了。
厉冗先看的是厉暮春“起夜”那天的监控。
【临近中午,厉冗回来之前,渺渺刚好擦干净嘴角的血渍,而见到他来了以后,阿羡引开他,渺渺趁机将手帕洗干净。
晚上的时候,并不是阿羡要起夜,而是渺渺将阿羡喊醒。
在跑向厕所的时候,有液体划过渺渺的嘴角,但并没有滴落,而是被她用手接住。】
……
【次日,渺渺见他醒来,于是从凉亭回到房里,收拾房间。
他问“阿羡怎么在亭子里读书,没有去学校”时,她神色平常,眼里也如常。
可是,待她将他推入洗手间后,她捂着嘴蹲下,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浸湿她膝盖处的裤子。
她一双眼,通红的可怕。
才一小会儿,渺渺就离开了,脚步慌乱。
厉冗想,那时的她是怕自己突然出来,看到她那副脆弱的样子,所以才匆匆逃离的吧。
后来,他吃完早餐去找她,让她替他系领带时,她没有拒绝,乖乖给他系上。
他告诉她,让她等他回来,她微笑着应下。他转身,一直走,没有回头。
而他身后的渺渺也转身,在挡住了他所有视线的地方,吐了一地的鲜血。
红的刺眼。
那时,小小的阿羡双手捂住嘴,眼里没有光。】
……
【渺渺走的那天早晨,她起得很早很早。
太阳未升,天空是灰蒙蒙的蓝。
渺渺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给她养的花都浇好水,带上阿羡和两只狗狗就离开了。
离开前,她特意将他的照片擦干净,然后,扣下,就再也没有翻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