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丽决定了星期天去看杂技,因此周六放后学回到军队就去了表姐家,不辞辛苦地忙了两个多小时,才改好一条裤子,回到家时己经腰酸背痛,手抽筋了。
第二天去看杂技表演,人数增加了两个,乐乐表姐和杨子龙,他俩知道后都很感兴趣,表示都想去。于是去看杂技的队伍扩大了,全靠于思成爸爸赶了一架大型马车,四个人坐进去都不觉得挤。
于思成的爸爸很严肃,不善于说话,况且只是几个小孩子。他亲自驾驶马车,于思成也属于内向型,在车内四人闲聊了两句,就一直沉默着。
半个多小时后,马车停在了龙湖镇中心位置,一座很大的四合院院,四合院四方都建有两层木楼,院子内大片空地中后方有一个木头搭建成的表演台,表演台前方,左右两方己经坐满了观众。
陈丽丽抬头一看,表演台左边一根柱子上贴着“成成杂耍班”,不禁皱着眉头,自己都写杂耍了,那不能怪别人嘲笑吧。
陈丽丽一行三人有幸坐在舞台最左边的非观众席,那边隔出一块地,是化好妆表演者坐的,拉着两米高的布帘子,外面看不到里面,表演者从这边上台。
表演还没开始,陈丽丽观察杂耍班的成员们,他们大的有十七八岁,小的就五岁左右,据周莎说于思成己经八岁了。现在大约有十个小孩在做准备活动,互相帮压腿,下腰,他们很认真很安静。
表姐在和杨子龙轻声说话,表姐下星期可以去上学了,因此很高兴,话也多了。
演出开始了,都是杨丽丽前世看过的一些杂技,转缸,顶碗,口技,走钢丝等等,毫无新意,但这些大小演员的基本功很扎实,有真功夫,不是糊弄人的。
陈丽丽吃惊地看到有两个女孩端着盘子去收赏钱,有人给了赏钱就大喊:“谢赏,谢大爷。”这也太低三下四了吧,太没有志气了。但是想想此时的白泽国也还没有电,没有汽车,没有电脑,整个国家的经济水平还是落后的,落后的收钱方式也不奇怪了。
台下发出一阵惊呼声,原来是一个小孩失手了,走钢丝从上面掉了下来,台下发出哄笑声。
小孩脸红着走进后台,一个三十来岁的师傅“啪”地给了他一个耳括子,把陈丽丽吓一跳,心怦怦地跳,杂技团也有欺侮人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好呆的地方。
下一个节目报幕:“咱们杂耍班班长于班长亲传弟子,成成,表妹自由体操。”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于恩成很聪明,他根据陈丽丽示范的一些动作,创作出一套完美的自由体操,他时而双手翻,连续翻五个,时而侧翻,在空中旋转做动作,表演了一分半钟,姿势优美,动作流畅。好看,陈丽丽看得入了迷,拼命鼓掌。
然而外面的观众却不买帐,“嘘”声四起,有人大声喊:“什么啊,糊弄我们,我们要看连翻,连翻。”更多的人在台下嚷嚷。
陈丽丽不解地挑开帘子向观众望去,他们都不懂欣赏吗?这么完美有高难度动作的自由体操,如果在前世可以参加国际体操比赛。
于思成神情忧愁地下台,失败了。台下观众仍大喊大叫:“什么玩意,骗人呢,玩我们。”
于老板一直站在台下看儿子的新节目,从表情上看他是满意的。可惜观众不满意,只好无奈地叫大师兄上台,大师兄连续做了十多个前空翻,又连续做了十多个后空翻,才平息了观众的怒火。这个异世的民众审美观和前世的大众相差太大了。
大师兄下台后用手扶住腰,明显用力过猛,损伤腰了。陈丽丽摇摇头,这也太拼了吧,也没见观众赏了多少钱,好有多数不给赏钱白看的,值得那么拼命吗?
表演结束了,观众走完了,于思成垂头丧气地坐在陈丽丽旁边,神色呆呆地望着杂工打扫卫生。
表姐和杨子龙商量去镇上逛逛,陈丽丽上次和妈妈己经逛过,她怕触情生情,留在杂技班等他们。
于思成爸爸走过来,生气地说:“成成,你一星期不练功,腰都僵硬了,才空翻了五个就停了,这就是你的创新吗?可是观众不爱看啊,今天收入少了很多。”
“我不喜欢练柔术,你重新培养一个吧,我准备创新力量型的节目。”于思成打断爸爸的话,坚定地说。
“创新什么创新,观众都跑光了。”于老板抬手想打人,看看陈丽丽又放下手,瞪着于思成。
“叔叔,我觉得你们的杂技技术含量很高,可是还要求别人赏钱,大多数人看了也不给钱,这样不好。”陈丽丽仗义执言道。
于思成猛地站了起来:“对,对,我一直就是这样认为的,我一直不喜欢低三下四的,我的同学都看不起我,爸爸,我不想要这种生活。”
“我也不喜欢,可你看看今天你创新的结果。”于老板无可奈何地摊摊手。
“我不会放弃的,以后的路还长呢。”
“我觉得你们应该叫杂技团,杂耍班不好听,不高大尚。”陈丽丽指了指柱子上的红纸,前世的现代用词都冒出来了。
于思成抬头望了一下,脸色阴沉着,助跑一段一个弹跳,直接跳上表演台,愤愤地撕扯写着“成成杂耍班”的红纸。
于班长没有阻止,只是长叹一口气。
“我觉得你们可以进门就收钱,不交钱不让进门看表演。”陈丽丽出主意,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不行,收钱就不会有人来看了……”于班长摇一摇头。
“可以的。”于思成打断父亲的话,他手里抓着一把红纸片。
于班长拍拍儿子的肩膀:“你还小,不懂事。观众们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没有人会先交钱,让他们先交钱,人家直接不看了。咱们这一行靠的是: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
“认命吧,儿子,我们这一行就是讨要赏钱的命。”
“不行,我不认命,我要改变,我不要讨赏钱,像乞丐一样,我情愿没有人看杂技也要改变现状。”于思成一把将手里的红纸掷在地上。
于老板摇摇头走了,也不再劝说。只剩下两位有志气的小孩,心怀梦想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