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萧玉听罢,心道:“玉真道长这么说我也不能丢昆仑派和师父的脸面!”当下点头道:“好!那晚辈就先来,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还请道长赐教!”
玉真笑了笑摇头回道:“夏掌门言重了!赐教不敢当,权当是朋友之间互相切磋棋艺,交流一下心得。”夏萧玉忙回道:“道长如此说,晚辈就献丑了!”
当下二人坐在围棋旁下了起来。众人人也都上前围观,夏萧玉手捏一子,落在黑棋的左侧,这一步将本要败局的白子挽救了回来,又为白棋打开了另一番局面。
玉真道长见罢笑道:“昆仑派棋道果然名不虚传!夏掌门真是年轻有为,贫道佩服!佩服!”说罢起手操起一枚黑子落在白子后方,一下子又将白子去路赌死,如此反复走了五十余步,夏萧玉越下越慢,玉真却是越跟越紧,步步逼破,直到逼的夏萧玉无法落子陷入沉思。
忽然间,夏萧玉眼前一黑,出现幻像!只见整个棋牌在他眼中呈现出大火焚烧的惨败景象,而棋盘中的白子早就变成了大明边关逃窜的百姓,黑子则化身成正在烧杀抢夺的瓦剌兵!
夏萧玉身处这片火海中,备受煎熬心中热血翻腾!只是,眼看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任人宰割,自己却只能站在原地半分动弹不得,不由得十分着急。
正懊恼中,抬头看到一个妇女,迎面向自己奔来,只见那妇女怀抱婴儿,婴儿被这等场面吓的哭闹不止。这时,突然从妇女身后飞奔来一个瓦剌骑兵,待到妇女跟前,手起刀落,瞬间就将妇女劈成两半!手中弯刀鲜血淋漓。
夏萧玉被这突来的事故惊得呆在原地。这时,瓦剌军将哇哇大哭的婴儿挑起,夏萧玉见罢忙张开嘴想要叫住他,谁知嘴张开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正焦急间,那瓦剌军弯刀已经刺穿婴儿胸膛,瞬间就将婴儿开膛破肚了!
夏萧玉心中愤恨,苦于自己无法施救,眼泪竟然夺眶而出!此刻又一个流民跑到他身后,夏萧玉忙张开双臂保护,这上身居然能动了,可下身依旧动弹不得。那骑兵见状忙的追来,看到夏萧玉档在前面提刀就砍,眼见刀就要落下,夏萧玉冲天怒吼:“天亡我大明也!”说也奇怪,这次居然喊出了声音,他接连喊了数声,此刻,他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呼唤道:“夏郎!夏郎!”愕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从幻境中拉回到现实。
夏萧玉抖擞了精神,这才清醒,才发现不知道何时程瑛已经来到自己身边,一脸忧虑之色。就听程瑛关心的问道:“夏郎你刚才发疯一样的大吼大叫可真是吓死我了!”说完流血泪躺在夏萧玉怀中,夏萧玉心下一软安慰道:“瑛妹,我没事,倒让你担心了!”
玉真轻声一笑,开口道:“夏施主为国为民,侠义之心真不愧是后辈们典范!你为了保全白子迟迟不肯后退!直到黑棋包围。这一局夏施主已经输了!”夏萧玉一看棋盘,白子已经被黑子围住,斩杀殆尽!当下忙起身拱手道:“道长棋艺精湛,令晚辈折服!”说完就拉着程瑛的手退回人群中。
玉真微微一笑又冲众人问道:“不知道还有哪一位英雄前来破局?”问了半天却无人回答,玉真捋了捋胡须,正要坐下,人群中走出一人道:“我来领教前辈的棋局!”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他眉清目秀,十分俊郎,身穿青色长衣,头绑紫色发髻,真是青衣派二代弟子谢智亭!道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头道:“原来是青衣派的弟子,果然是少年英雄啊!于掌门门下的弟子真是器宇不凡啊!”谢智亭一听他夸赞自己连同师父和门派一起夸了,不由得心中欢喜,忙拱手道:“不敢!还请前辈赐教!”说着就坐到了棋局对座。
如此,二人开始对弈,可谢智亭棋艺不比夏萧玉,没多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他刚退下,白日尽就纵身一跃,跃到棋局前拱手说道:“白某不才,愿领教前辈高招!”说罢操起白子落在黑棋末尾,玉真看罢惊“咦”了一声,这样对弈三十余回合,白日尽似乎站了上风,要看着就将黑棋逼退悬崖,正暗自得意。谁知,玉真真人突然变招,后路包抄,将白子杀掉几个,形成合围之势。白日尽看着眼前的一幕颇感惊讶,沉思之际竟也出现幻像!
只见他眼前浮现一座书堂,书堂之上,一老者手持一书朗朗诵读道:“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读罢,他将书缓缓放下冲一书童讲道:“因此,当遵守三纲五常之礼!以此为理,征服万物,克制本心!”
那书童回道:“为了理也可以做违背良心之事?”那老者一时语塞,许久回道:“朱圣人如此说,就当如此做!圣人的话总不会错的!”那书童又道:“孔子也是圣人,可孔子说,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这就是说要以义作为基础,礼为辅,去行使道德的才叫君子!按照先生的话,似乎礼才是核心!如若全以礼而压制道义岂不违背了圣人之道?如此岂不是相互矛盾?”
那老者想了半天竟然无言以对,不由得恼羞为怒道:“你怎地如此强词夺理!朱圣人的文章是要做科举的!读书自然以步入仕途为主!你那些道义之言能换来甚么!”那书童反而更倔强道:“不对!读书是为了知理明智!”那老者更加愤怒,抄起手中戒尺打向那书童,疼的书童“哇哇”大哭,叫道:“先生本就毫无道理,为何打我!”
就听老者边打边道:“你不学无术!而今还敢顶嘴!”说着话下手更狠了。
白日尽在一旁看的不由得潸然泪下,原来这正是自己小时候读书的场景。那时他为追求真理,常以孔圣人为做人的目标要求自己,只是,当教书先生告诉他,读书为了“黄金屋”,读书为了“颜如玉”之类的屁话,让他不禁对世人崇拜的儒学圣人大道大为失望。
至次,一怒之下离开家乡,从此潜心研究道学。如今儿时场景重现眼前不由得泪流满面,索性放开心性大哭,将沉积多年的委屈一并哭出。
正恍惚间,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仔细一听确实大哥,这才从梦中惊醒,看着扬州八雄围着他惊奇的看着,表情带着关心。白尽日惊讶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八雄中的六妹回道:“三哥,你刚才突然发狂大哭,一个气没导上来就晕了过去,多亏玉真道长为你输入真气你才转醒!”白日尽这才想起自己还在于玉真对弈。当下起身被众掺起,来到玉真面前道谢。
玉真摆了摆手回道:“施主生性过于执着!本是可以胜我黑子的,可惜可惜,终究放不下心中执念终成败局!”白尽日听罢摇了摇头,叹声说道:“前辈棋艺确在晚辈之上,晚辈佩服!”说完也下去回道原位。
玉真道人见无人能破此局有点沾沾自喜,正得意间,忽闻一个幼稚童音道:“我能破这个棋局!”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玉真心想:“是谁说如此大话。”寻声望去,看见说话的人正是程瑛身旁的李报国。
玉真见他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说话竟然如此托大,不由得好奇心满,疑问道:“你能破此局?”
李报国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我能!”玉真看了看夏萧玉夫妇,意思是再问这孩子跟你们什么关系。
夏萧玉明白道长的意思忙解释道:“这孩子,父母逃灾饿死,我夫妻二人见他可怜,就救了下来,本想带他回昆仑派交由我师父处置,可是时间匆忙,正巧赶上道长的棋盘大会,这才带他来参加!”这话也解释非常明白。
说完又蹲下来对李报国柔声道:“孩子,这个棋局可不是闹着玩的,刚才你说的话未免对道长太过无礼,还不快向道长赔礼道歉!”
玉真忙道:“罢了罢了,孩子天性单纯,口无遮拦也是难免的。”玉真本是觉得他身世可怜,失去父母少有管教才随口一说,我不计较。
谁知,李报国反而倔强道:“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能破棋局!”夏萧玉只道他年幼丧去双亲,未免性情大变。又道:“在场的哪一位不比你年长懂的多,他们都不能破局你得意思是你比他们还要厉害了?”
玉真看李报国眼神淳朴,似乎并不像随口胡诌,当下忙道:“夏施主此言差矣!围棋本不分年龄段,自古围棋大手也多出子少年!既然小施主能说能破此局,不妨让他前来一试。”
“这……”夏萧玉似乎有所犹豫,程瑛忙道:“夏郎不妨让这孩子试一试,万一他真是天赋异禀呢!”
夏萧玉一想也可能,于是不在阻拦。
再说李报国上前,看了看棋盘思索了一会儿,拿起白棋落在一个地方,看上去平平无奇,玉真见了心里也觉得奇怪,心想:“唉,我怎么能信一个孩子的话,他终究还是太稚嫩了。”说罢他举棋就要落子,可他仔细这么一看不由得惊慌!
原来,棋盘之上,白子已经堵住黑子去路,黑子无论下到何处都会白子吃掉!一时间玉真真人颤颤巍巍,许久扔下手中的棋子惊道:“难道这孩子真把棋局破了!”说罢,叹了口气道:“天意如此!贫道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