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雨在洗手间足足待了十几分钟，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事情总得解决，逃避不是办法，谈谈就谈谈吧，杨小雨拍了拍自己的脸，重新走了出去。
秦越也已不复刚才的激动，慢条斯理地先开了口，“我不同意你离开。”
“凭什么？”
秦越拿出一份合同拍到茶几上，“就凭这个。”那是杨小雨亲笔签名的特殊陪护合同。
“大不了算我违约，我认倒霉，甘愿赔钱。”
秦越嗤笑了一声，“你大概没有认真阅读后面的违约条款吧？”
杨小雨愣了一下，当初签约的时候，因为太过担心秦越的伤，再加上主管不停地敲打威慑，她只粗略看了看前面规定的责任和义务，至于后面的违约赔付部分，她还真没有注意。
再说了，这也就是一个短期劳动合同，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工作上的失误，谁会想到竟然闹到违约的地步呀。
杨小雨硬着头皮翻开合同，看到最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这是霸王条款，不能算数！”
按照合同约定，假如杨小雨违约，那么她将面临巨额赔款，而以她目前的经济状况，根本不可能负担的起。
秦越的眉梢微微挑起，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一个有民事自主行为能力的人，没有人能够逼迫你签字。”
杨小雨生气地把合同扔到地上，“秦越，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秦越则若无其事地捡起合同，并弹了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我觉得，非常有意思。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杨小雨强压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地请求秦越，“我没有那么多钱，但是你可以要求公司开除我，我会带着橙子马上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秦越发现杨小雨有一个本事，就是她总能轻而易举点燃自己的怒火，可是这次他已经打定主意，决不心软妥协，“开除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没钱赔偿那就继续工作。”
“要是我执意离开呢？”杨小雨也和秦越杠上了。
秦越邪魅一笑，“你总不忍心橙子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吧？”
听到秦越提起橙子，杨小雨着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下，如果你被警察带走了，那么橙子可能就得有段时间见不到妈妈了。他还那么小，你猜，他能不能接受得了呢？哦，你之前好像说过，他适应能力挺强的。”
“你卑鄙！”杨小雨没想到秦越会拿橙子威胁她，儿子是她的铠甲也是她的软肋。
虽然秦越最后未必真的会伤害她，但是他背后还有公司，还有很多利益牵扯，她不敢去冒这个险。
秦越看着杨小雨不置可否，他相信她一定会留下，人往往会因为感情而变得盲目和胆怯，无论这种感情是亲情还是爱情，他看得出来杨小雨很爱橙子。
那么可爱的孩子谁能不爱呢，秦越想起橙子闪动着聪慧光芒的大眼睛，还有紧紧搂着自己脖子喃喃自语的样子，他突然有点想这孩子了。
其实秦越刚知道橙子是杨小雨的儿子时，心里是极度震撼的，但是橙子的年龄又让他隐约产生一种猜测，可他不敢着人去查，他既盼着橙子是自己的儿子，又怕他不是。
杨小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无奈屈服，“好，我留下！”那就等合同关系解除以后再离开好了，反正最多也就不过十天半个月。
她气呼呼地把收拾好的行李一样一样放回原处，然后再次把自己封闭到卧室里。
看到杨小雨终于妥协，秦越紧绷的心弦也松弛下来，他突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这才发现缠绕在手掌上的纱布已被鲜血渗透，估计是伤口重新裂开了。
点点鲜红在白纱布上钻出、晕开，带着令人眩目的浓烈，秦越头上的伤口也跟着疼痛起来。
但是秦越并不打算去处理，他现在需要这些外部的疼痛来麻木自己。
秦越闭上眼睛，疲倦地倚靠在沙发上。
就在秦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感觉有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睁眼一看，杨小雨正像昨晚那样，蹲跪在他跟前，给他的手重新上药。
秦越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杨小雨，她的动作依旧那样轻柔，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杨小雨能够感受到那两道炙热的目光，但她这次没有抬头，而是专注着手里的工作。“对，这就是自己的工作。”她暗暗对自己说。
两人对抗的时候杨小雨就已经注意到秦越手上的伤口了，刚才她把自己关在屋里，脑海中总是不断闪现出白色纱布上的点点鲜红。
其实杨小雨原本不想管，但到最后还是于心不忍，她怕如果自己不出去，他会任由伤口恶化，果然被她猜中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二次伤害的缘故，秦越手上的伤口不断往外渗血，杨小雨用棉棒擦拭掉，没过几秒钟血珠又会冒出来。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杨小雨沉不住气了。
“不用。”秦越果断拒绝。
杨小雨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两人目前的关系如此尴尬，少操心少说话比较好，说多错多把柄就多。
秦越看着杨小雨拿出一包新棉棒，蘸上药水，边擦拭消毒边按压止血，还不时拿嘴吹一吹，好像这样就能减轻疼痛似的，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两个字，“幼稚。”
杨小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秦越为什么会说她幼稚，其实这不过就是她当妈以后的一个习惯性动作而已。但她还是在心里把自己唾骂了一番，不该把什么人都当成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