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坊的丹药是上品,我去买一些为路上做准备。”沈墨白擦擦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清香的茶香在唇齿间散开,冲散了一股子油腻,胃里舒服了不少。
“再者,昌郡除了不二坊还有幻海阙,他们族中是整个泰安大陆收藏宝器最多的家族,说不准有地图的线索!”
“幻海阙虽说是富甲一方,可也听说族内的人极难相处,我们恐怕得吃闭门羹了。”
“再高傲的人都会有弱点,我们去了从长计议!”
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得早早收拾东西出发去昌郡。
方老爷与夫人没想到刚收的闺女就要走了,一时不舍。
方夫人拉着江暮迟的手,泪眼婆娑道:“必须要走吗?”
“干娘!”拉着方夫人的手,江暮迟也不舍,“我以后定陪着师姐一起回来看望二老!您二位多保重身体!”
含泪拜别二位长辈,走时又赠给江暮迟一匹宝马,恋恋不舍上路!
她对于父母的映像,只停留在在被丢弃的大雪中之前。
后来她身体慢慢养好,却再也记不起来了,只是隐约记得好像有个弟弟。
她的家在哪里来着,好像,是在一个村落,至于名字也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一想起来便头疼的厉害。
牵着马在城门口与沈墨白汇合,沈墨白看着她牵的马,眉头高高挑起,眸色中带着诧异。
“修仙之人,为何不御剑?”
江暮迟尴尬,她御剑等于找死,还是慎重些妥当。
拍了拍健壮的马匹道:“御剑耗费法力,不如骑马,还能看看沿途的风景……”
沈墨白道:“随你随你,地图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不着急。”
随后又也买了一匹马,二人并肩悠闲的走在大道上。
江暮迟骑着马,找着话题:“听说不二坊的丹药虽好,但确是千金难求,更有甚者要以物易物,或者条件交换。不知沈公子要什么丹药?”
沈墨白道:“听说不二坊有一枚顶级丹药可以提升修道之人的修为,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公子说的是洗髓上玄丹!”
“不错。”
“可那是不二坊的镇馆之宝,世间只有三枚,有价无市,要得到这丹药不是易事。”
“他给不给是他的事,我拿不拿得到就看我的本事了,驾……”
沈墨白扬鞭纵马向前疾驰而去,江暮迟拍马跟在后面。
二十多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万一不给的话他一个冲动,后果不堪设想。
江暮迟也拍马赶上,日落时分赶到了一家小镇上准备歇脚。
找到镇子上唯一一家小客栈,二人敲门。
“好奇怪啊。”沈墨白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人,脸上有丝狐疑。
江暮迟不解,“怎么了?”
“别的客栈都是开门迎客,这家客栈怎么关着门。还有……”
沈墨白指着路过看到他们面色诧异加快脚步的三两行人,道:“这还没日落,怎么都走的急匆匆的,像被鬼追着似的。”
话刚落,路上更是一个行人也看不到了,两匹马似乎也有些焦躁,原地不停的转着。
“或许,他们习惯早早回家?”江暮迟猜测。
还未等沈墨白接话,客栈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两指宽的门缝中轻飘飘溜出来一个声音:“做什么?”
这声音似乎像是吞了一把沙子,干涩沙哑。
江暮迟吓了一跳,还是礼貌道:“我们住店。”
话落,掏出一片金叶子二指夹着从门缝递了进去。
里面的人似乎犹豫了片刻,不知在和谁说者什么。
下一刻,江暮迟只觉指尖一松,里面的人把金叶子收了。
在指尖相触碰那一刹那,江暮迟只觉指尖碰到了皱巴巴的一片,不知是什么东西,心里有些发毛。
掏出随身的帕子把整只手擦干净,心里方才舒服些。
“进来吧。”那声音又响起,似乎往旁边挪了挪。
沈墨白推开门侧身进去,江暮迟也紧紧跟在身后,刚进去,木门被“啪”的关上,紧接着门被闩上了。
客栈有些昏暗,只点了一盏小小的蜡烛,那白色的蜡烛软软的趴在烛台上,散发着黄豆大小的光芒。
隐约看见客栈一楼放着四张小方桌,桌子上摞着些凳子,这客栈……不住人吗?
鞋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内异常清楚,一个人影缓缓挪动着身体向蜡烛靠近。
江暮迟看着身边走过去的人,这个人只到她肩膀那里,身上散发着刺鼻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烧灼的味道。
等那人拿起蜡烛转过身,江暮迟的尖叫卡在了喉咙中,像被人扼住脖子发不出半点声音。
惊恐的后退躲在了沈墨白身后,死死抓着他的袖子,一只手捂住口鼻,强迫自己不要当场吐出来。
惊恐?恶心?害怕?怪异?
江暮迟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她看到了什么,那是鬼吗?但是身上明明还有活人的气息。
可那模样,死人见了怕都是要从棺材里爬起来给这位腾地方。
那皱皱巴巴的灼伤覆盖了整个脸庞,右眼与皮肤紧密粘合在一起,不见一丝眼眶的轮廓,左眼也是皱巴巴一片,只留一条缝隙。
甚至于头上也是皱成一片,一根头发都没有,黑红的焦痕遍布了整个可以看到的地方,包括手指。
佝偻着背,一手握着昏黄的烛台,那细细的眼睛里流露出冷意看着他们。
沈墨白站定看过去,那人身上穿的衣服是像是多年前的款式,袖口都有些磨损,散开了些线头,在蜡烛的光晕下看的清清楚楚。
对面的人开口了:“住几间房?”声音依旧是不辩男女。
“我们夫妻住一间,有劳了。”沈墨白挡在她面前,镇定自若的应着,眼光从最初的惊讶迅速转变为坦然,说着话嘴边带着温柔的笑。
那人没说什么,取了一串钥匙提在手上,另一只手握着烛台,缓步向老旧的楼梯。
楼梯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有过了,每踩一步就“咯吱”做响。
江暮迟耳边还回响着沈墨白的话。
夫妻?孤男寡女住一起难免会招来闲话,夫妻住一起倒是说得过去。
就算现在单独给她开一间房子,她也不敢一个人住,倒不如两个人住在一起有个照应,便也不计较了。
上了楼梯向右拐了个弯,慢慢跟着走到最后那间房,那人抖抖手里的钥匙,挑出来一把开了锁,把门推开。
尽管在沈墨白江暮迟二人看来,那门松散的一脚就能踹开。
那人进去把桌子上的烛台点亮,然后一步一步挪出了门。
等到再也听不到动静,江暮迟才松了口气。
“早知道就露宿了,这地方忒吓人,你说是不是?”江暮迟环顾着房间,掏出火折子仔仔细细查看着房间各处。
没有听到沈墨白的回应,江暮迟回头看到沈墨白在查看窗户,便走了过去。
“有什么问题吗?”
沈墨白指着那窗户道:“这窗户打不开。”
“我试试。”将火折子递给沈墨白,江暮迟推着窗户,依旧是纹丝不动,连一条缝隙都没有。
“还真是奇怪,自从进了这地方,怎么到处感觉不对劲,还有……”
江暮迟示意沈墨白走近,道:“那个是人是鬼吗?你法力比我好,能看出来吗?”
“那是个女人,活的。”沈墨白也压低声音,低头在江暮迟耳边耳语。
“活的?”江暮迟有些不敢相信,那模样看着实骇人,压低声音,“可是她的脸……”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有过一场灾难,导致她成那个样子的,你闻闻。”
“什么?”
“这些味道。”
深深吸两口气,谁知吸的太急江暮迟忍不住咳嗽了出来,那味道猛然窜进鼻腔,闻着特别呛人,是浓烟过后留下的味道。
“看来这里曾经走水,火势不小,才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那位妇人,应当就是在火中伤的。”沈墨白静静陈述着他的想法。
江暮迟环顾四周,房子的颜色有深有浅,看来真的是走水了,只是可怜了一个人,她得承受多大痛苦。
等等——
“你怎么知道那是一位妇人?”人样都快烧没了,也没有头发,面部更是看不清楚,怎么发现男女的。
“她袖口绣着一朵金梅。”
江暮迟细细回想了一下,那时她只顾着害怕,倒是把细节给忽略了,大意大意!
“那这床……”江暮迟检查完房间,发现只有一张床,还不是很大,他们两个人……
沈墨白也看到了,便道:“你睡吧。”
“那你呢?”
“无妨,我睡不着,去调查一下情况,这地方我总觉得不太平。”
沈墨白坐在桌子上,本想拿起杯子倒水,却摸了一手灰。
机会来了!
“我去打水,你先休息。”
不等江暮迟回答,沈墨白提起茶壶出了门,走了几步又回来,挥手步下一个结界。
“等我回来。”
转身不见了人影。
江暮迟抱着青霜坐在床头等着沈墨白,这床冷冰冰的,不知道当年有没有烧死过人,越想越害怕,干脆抱着剑坐在桌子旁边。
灯光越来越小,沈墨白还没有回来,正当她打盹时,楼下传来碎裂的声响瞬间惊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