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沈墨白吗?若是之前,她承认心动过,而现在心里的愧疚已经大过那份朦胧的悸动,如今只想还了他的人情,二人互不相欠,她心里一直压的的巨石也便放下了。
所以现在除了人情,已经不在心动。
“沈墨白,对不起。”清风把带刀的字句狠狠插在沈墨白的心窝上,他从来没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居然是如此伤人,不见刀刃却狠绝诛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沈墨白才捡起自己的思绪,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没关系的,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是吧?我们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开始好吗?”颤抖的声音近乎乞求,狠狠砸在了江暮迟的心口。
张了张嘴,江暮迟皱着眉不知该怎么回答,沈墨白的话抢先堵住了她的思绪。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不着急,我们慢慢来,时间还很长,不是吗?对了,我我有点累,先在云隐峰住下了。”沈墨白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江暮迟的声音。
“你别这样,我们是不可能的。”
“我听不见。”沈墨白双手捂着耳朵远远跑开。
江暮迟一时不知是哭还是笑,随后跟在他后面,向着客房走去。
“这个衣服不是这么洗的,你太用力了,这都破了。”沈墨白刚转了一个弯就听到有人抱怨的声音,抬头看原来是走到云隐峰的浣衣司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提着一件湿哒哒的衣服正在抱怨,另外一个女子正低着头道歉。
“对不起,我去补好,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那女子连连道歉,身旁还站着一个略微瘦小的女孩。
这个人的背影怎么这么眼熟呢?声音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沈墨白一时站在了门外,刚好拿着衣服的那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把衣服塞在那个道歉的女子手里,那女子转过身的时候沈墨白认出了她,是叶菀和叶安姐妹二人。她们来这里后就被安排到了人手不足的浣衣司,一直在不停地洗衣服,叶菀两只手因为泡水已经红肿如萝卜,姣好的面容已经满是疲惫,碎发从两鬓滑落也顾不得整理。
沈墨白出现的太过突兀,叶菀一转身便看到了门口站的人,手里拎着的衣服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冷水盆子里,溅湿了大片裙摆。
那四十多岁的妇人本就忍着火,被水这么一溅顿时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准备上去教训人,叶安护着姐姐被那女子推搡在地上,叶菀反应过来去拉也被推开,抄起木盆边的锤衣棒毫不留情往二人身上打去,边打边骂。
“我让你偷懒,每天吃那么多饭几件衣服都洗不出来,我说了多少遍了要仔细着洗,当耳旁风了是吧?我让你忘记,让你忘记……”咒骂声与木棒声,哭声交融在一起,顿时鬼哭狼嚎成一片,沈墨白皱了皱眉,身边的似锦窝在他身后,看着那棒子落在肉上的声音赶紧捂起耳朵不敢看了。
人界的人太凶残了,看着好疼啊,她好害怕。
江暮迟也追上了沈墨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浣衣司内,皱起了眉头。
“住手。”江暮迟跨进了浣衣司,“谁让你打她的?”夺过那妇人手里还带着水渍的木棒,真沉啊,江暮迟心里嘀咕了一句,俯身把叶菀姐妹二人扶起。
那妇人见江暮迟面色不悦急忙解释:“这、她们吃得多洗衣服还不仔细,我就管教管教她们。”
“再怎么管教也不能动手,浣衣司衣服经常堆积如山吃得多是正常的,其他人呢?为什么只有她们两个洗?”虽说平日里浣衣司洗衣服的阿嬷们不多,六七个是有的,如今原来的人不见,倒是会使唤新来的人了,江暮迟心里暗暗盘算着是不是该换一批人进来。
那阿嬷不说话,低着头涨红了脸,江暮迟警告:“这个月月钱统统扣了,再让我发现一次你们就不用在这待了,哪儿来的回哪儿。”
“是,小人知道了。”那阿嬷脸色吓得惨白,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还不快去洗衣服?楞在这做什么?”江暮迟呵斥,那阿嬷偷偷看了一眼叶菀,不甘心地退下了,真是倒霉透了,怎么偏偏是她来监督喜,月钱也没了。
那阿嬷退下,叶菀忍着泪道谢。
“今日多谢姑娘解围了,不然我和安安她……”撩起衣服,胳膊上都是被打过的痕迹,一道道触目惊心。
江暮迟心怀愧疚道歉,“我那时忙忘了,实在抱歉,让你们受委屈了,回我房间擦点药吧,伤口能好些。”
“这……方便吗?”叶菀忐忑不安看了一眼江暮迟身后的沈墨白点了点头。
沈墨白神色并未变动,她看过去的时候他也大大方方看过来,还带着一点感激的意思。
叶菀浓密下的睫毛把担忧的眼神收起来,换成了伤心不已,随着江暮迟回了她的房间。沈墨白身后跟着,坐在枝繁叶茂的树下听着瀑布撞击石壁磅礴的声音。
“我重新给你换个差事。”江暮迟褪下叶菀的衣物,涂抹着清凉的药膏同她商量。
“我没想到会把你们送到浣衣局,你到那里多久了?”
“我和妹妹还去了其他地方,例如厨房当当跑腿打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