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哨子声响彻了整个密室,大量的傀儡争先恐后涌入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向三人攻击而来。
一时间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溅了一地,令人作呕的血充斥了整个鼻腔,江暮迟胃里翻滚一片。
“不能杀她!”江暮迟逼退几个傀儡,惊呼着用剑鞘把那名男子的手挑开。
只差一指的距离,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就要拧断那女人的脖子。
“关你何事?”那眼神阴鸷的男子盯着打断他好事的女人。
还未等江暮迟回答,床上传来一声惨叫,二人回头看去,哨声也猛的停下。
沈墨白的剑狠狠插入床上那人的小臂,新鲜的血液浸染了床单。
“相公,相公……”那女子双腿一软跪在地下求饶。
“你别伤他我求求你别伤他,我给你们我给我给!”颤抖的手把夺魂哨从脖子上慌乱摘下放在手心,高高向上举起。
洁白的夺魂哨在那双红黑又皱巴巴的手掌静静躺着,谁能想到,这夺取无数人性命的东西居然是这般模样,还是这世间最纯净的颜色,不染纤尘。
江暮迟将东西包裹在帕子里,朝沈墨白点点头。
沈墨白利落的将剑拔出来,带起一串暗色血珠,床上的人似乎晕了过去,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那女子喉咙发出一声怪叫,扑在了她丈夫的床头探着鼻息,撕下衣服上一块干净的布缠在了伤口处。
江暮迟不动手,没想到沈墨白下手干脆利落,只是这对夫妻也着实可怜。
收起青霜,掏出随身带的药膏在那女人身旁蹲下,将小瓷瓶递了过去。
“店家,这是药膏,给你夫君擦上吧。”
那女人一巴掌打掉了药膏,头也不回咬牙道:“不用你假惺惺。”
“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那女人转过头嗤笑,一只眼睛里露出讥讽,道:“你给药膏不就是为了问我那东西怎么来的吗?我不会告诉你的,死心吧!”
江暮迟一阵尴尬,这女人虽然说的直白却也没错,她十分诚意中不忍看他们夫妻这般占了五分,剩下五分确实是要向她打听其他事情。
“你若回答我们的问题,你相公这伤,我有办法治。”沈墨白擦干净剑尖上的血,语气平淡的像是要叙述着晚上随便吃个饭一样。
这承诺和疗伤对于绝境中的夫妻二人却是最需要的。
那女人有些心动,却仍然持有疑问,“我如何信你?”
沈墨白走在二人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床上的人,肯定道:“你们房子走水后,定被人在火中放了赤血砂!”
话落,那女人猛然抬头,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她喉咙发紧,心尖颤抖着,追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赤血砂,色如鲜血而无味,遇火则会加速燃烧。若是带着赤血砂的火焰烧到人,轻则皮肤溃烂永不愈合,重则五脏俱损受尽折磨而死。
而他们夫妻的情况,正是中了赤血砂的情况,她丈夫身上伤口溃烂一片,即使他妻子已经好了,他伤的太重也依旧难以愈合,如今只是比活人多一口气吊着而已。
除非有特制的药膏涂抹在伤口处,否则只能等死。
所以这个女人听沈墨白有药,下意识要求救。
扶着床边站起,她冷静道:“你先治好我丈夫,想知道什么我绝不隐瞒!”
“一言为定。”沈墨白袖口滑出一个墨色小瓷瓶扔过去。
“涂上便好。”说罢向外走去,这屋子里的味道他实在受不了了。
那女人打开墨色的瓷瓶放在鼻尖轻嗅,确定没问题后开始给她丈夫涂抹,江暮迟也紧跟着退出了密室,那名男子紧随其后。
出了密室,才发现一夜已过,金黄色的阳光洒了一地,尘埃在光中此起彼伏,只是一地狼藉。
挑了角落中最后一张还是完好的桌子三人坐下,江暮迟想倒杯水喝却发现一个完好的杯子都没有,只好作罢。
询问起沈墨白昨晚的事。
沈墨白此时也放松下来,背靠着柱子开始回忆昨晚的事情。
昨晚他下楼走了一圈没找到店家,倒是外面传来打斗声,他放下茶壶出门查看,却发现那些傀儡正追着这个男人厮杀。
本来打算作壁上观,却不想傀儡越来越多,有一部分察觉到他的气息,便也一起攻击过来,不得已才开始反击。
后来便是江暮迟出来看到的那一幕了。
“那些傀儡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攻击呢?”江暮迟眉头紧蹙,右手撑着下巴思考。
“等她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那名一直未说话的男子开口了。
二人才惊觉他们还未问过对方名字。
江暮迟抱拳道:“在下云隐峰江暮迟,公子如何称呼?”
“莫林。”
“敢问莫公子,你和这店家结仇了吗?为何傀儡会追杀你?”江暮迟询问。
莫林摇摇头,道:“我只是路过,不想刚进了小镇就被这些傀儡追杀。”
“原来如此,看来只有问店家缘由了。”江暮迟打了个瞌睡,一夜未睡太困了。
刚打了个盹,密室的门隐约传来响动惊醒了江暮迟。
揉揉眼睛,发现店家走了出来,那张烧灼的面孔终于得已看清,只是更为可怖。
店家双手交合放在胸前,弯下驼着的背部行了大礼。
声音沙哑中带着哽咽,再抬头,那双眼睛中充满了泪水与激动。
“多谢!多谢!”店家连连道谢,看来江暮迟的那药膏管用了。
“您坐下慢慢说。”江暮迟让出位置让她坐下。
店家抹抹眼泪,平复了激动的心,看着面前的三人点点头开始说明攻击他们的原委。
她本名叫云锦,与她丈夫许郎青梅竹马,后来定了亲,没两年生下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叫许涟。
本来平静的生活刚过了五年,夫妻两辛勤经营着这家客栈,日子过得也是幸福美满。
可前不久,许涟出门玩了一天还没有回来,夫妻二人有些着急,正打算出门去寻时,不知哪里的火席卷了客栈。
火势太大,谁也进不去,夫妻二人被困在里面烧成重伤。
当再醒来时,二人躺在一起,只是烧的面目全非痛不堪言。许郎为了救妻子云锦,双腿被掉落的木梁砸断,全身烧伤昏迷不醒。
云锦面前出现了一个人,浑身都笼罩在白色披风的是。
他说:杀掉所有经过这个镇子的修仙之人,不然就永远见不到许涟!
话落,将夺魂哨丢在地上,还有一瓶药膏,那药膏刚好是两个人的分量。
“十天我来一次,杀人取物后自然会有疗伤圣药送来。”
之后果真去他所说,她吹动夺魂哨驾驭傀儡杀了一批又一批的修仙之人。
每十天哪些东西就会莫名其妙消失,出现的是一瓶药膏。
江暮迟唏嘘,这一家三口着实太惨了,身体与内心日日受着折磨与煎熬,不知何时才能解脱。
“我的许郎,许涟,我的儿子……”云锦垂头啜泣,眼泪滴落在衣袖的金梅上,缓缓渗入进去。
残害无辜,拆散家庭,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何要杀修仙之人?这到底有什么阴谋?
重重谜团缠绕在三人心头,是谁会如此狠毒呢?
“那人下次什么时候来?”莫林沉声询问。
云锦擦干眼泪,想了想,道:“就在今晚。”
“好!”沈墨白拍案而起,握拳道:“敢算计我,我就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江暮迟赞同:“把你每十天要给他的东西拿出来,我们守着这里,你照顾你的丈夫。”
云锦再次热泪盈眶,行了礼开始收拾残破的桌椅。
准备着那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