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与胤禛之间,多了几分坦诚,我甚至觉得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年夜来临,每逢年夜,宫中就要一同庆贺,胤禛如今还没有福晋,我是唯一的侧福晋。他入宫要带的家眷自然是我。
晨时,他让苏培盛送来了一件吉服。我看了那吉服,服上有蟒,莽旁饰有六个硕大的东珠,中间嵌青金石。后面系上金衔红宝石结,贯珠下垂,三行三就。摸上去,光滑细腻,是上等的苏绣。
毕竟当过皇后,我看这吉服倒是要比得上嫡福晋的了,仔细问了苏培盛有没有拿错。
苏培盛,对我笑道“回侧福晋的话,如今这四贝勒府除了贝勒就是您最大,这衣服的规格是贝勒爷亲自选的,侧福晋的福气可是无穷无尽呐。”
我心里已然有了数,这是胤禛对外宣扬我的地位,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试了试,很是合身。
午时刚过,胤禛就来接我,我问他为何这么早来,他说他还有些公事未办,叫我先去德妃娘娘那坐一坐。
马车到了皇宫大门停下,我们下了马车,红墙黄瓦,金碧辉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胤禛与我道别,说晚宴时候就来接我,我点点头。
远处来了一位宫女,瞧着装扮是宫中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那宫女走进,我才瞧清了她的脸,是前世太后身边的孙姑姑,此时她虽年轻,但是相貌却变化不大,只是少了些皱纹。
她走到我面前,给我请了个安。我问她“可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孙姑姑?”
她点头称是,我对她一笑,拿来提前准备好的玉镯子递给孙姑姑,“这一点小玩意望姑姑收下,多谢姑姑带我去德妃娘娘的宫中。”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收下了,一路上提醒我的话也多了起来,都是德妃的喜好与禁忌。
这些我前世早已知晓,但还是笑着听她说完,到了德妃宫门口,我向她道了一声谢,便不再说话与她一同进去。
我进了正殿,德妃正端坐在座上,她脸色红润,眉目温和,虽然三十几岁,但是保养得当,一身藏青色宫裙,优雅温柔。我向她请安,“妾身乌拉那拉氏,拜见额娘。”她点点头便赐了我的座。
前世太后喜欢温婉贤惠的,我便做了一副贤惠姿态入了座。
我看她神色之间对我还算满意,她又与我唠着家常,一问一答,我仔细小心着避免自己答错惹了她不高兴。
唠着唠着,她忽然就聊到了胤禛的正室空缺。我一听,心里一紧。她又问我,“如今胤禛没有福晋,宜修可有什么想法?”她语音温吞,听起来温柔但却暗藏杀机。
我朝她柔柔一笑“妾身哪敢有什么想法,只盼着能留在贝勒爷身边便是妾身的福气。”
她缓缓点头,似乎对我的回答满意极了,“听闻宜修的嫡姐温柔大方,知书达理,是名门闺秀的典范,若是让她做了老四的嫡福晋,你可有什么怨言?”
我一愣,很快便堆出笑容“姐姐本就秀智慧敏,定然是配得上贝勒爷的。”我清楚的感受到手心里传来了阵阵疼痛,是锦袖下护甲不知不觉就刺进了掌心。
她又满意点头,对我说道“乌拉那拉氏与乌雅氏本就同族同源,若是老四娶了你的嫡姐倒也算是亲上加亲……”她顿住,没有继续往下说,我明白她接下来的意思,柔则若是嫁给胤禛,那么整个乌拉那拉氏便站在了胤禛一方,这对胤禛和乌拉那拉氏还有乌雅氏都是有利无弊。
难道我便要这样屈服?凭什么?就因为我是庶女,她是嫡女,嫡庶有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德妃叫了孙姑姑点上灯,又絮了一会话。胤禛变来接我了,我们向德妃告辞。去了正殿。
胤禛见我眉色不展,变问我,“额娘是不是为难你了?”我摇摇头,随即又苦笑起来,这可比为难还要难上加难呢。
到了正殿,与其他皇子贝勒一番客气,我才入了席。就坐在胤禛身后。
宫殿正中央,歌舞美姬翩翩起舞,美酒佳肴,觥筹交错。
待皇上讲了几句话后,八贝勒胤禩就提议才艺展演,康熙帝笑着应了,说道“今个儿是家宴,不必如此拘束。”
胤禩便朝我这看来,对康熙帝道“皇阿玛,这是儿臣第一次见四哥的侧福晋,不如叫侧福晋上去表演一番?”
胤禛担心的看着我,康熙爷也知道我怀有身孕,本要叫换个人。
我仔细一想,八贝勒向来和胤禛不对盘,将来胤禛夺嫡也是与他斗得个你死我活,如若今日我不上去,便会让胤禛失了面子,反倒让胤禩如了愿。我立马站起来,向康熙爷请了个安,便叫人伺候笔墨,我站在大殿中央,提起那笔,在纸上缓缓写来,有轻有重,有浓有淡。
未到一刻,我放下手中的笔,宫人便拿起我的字,送到了康熙帝面前,康熙帝一看,大声道“好哇,好哇,老四的侧福晋竟有这等本事。”
宫人拿起来,给众人欣赏,那纸上简单写着四个大字“国泰民安。”
其色,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场中人见了也连连惊叹。
多亏了上一世我苦练书法四十余年,否则是真当写不出来。
康熙帝笑着望着我“都说字如其人,老四的侧福晋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大胆说吧,要什么赏赐?”
我想了想说道“妾身腹中的孩子还未起名,不如恳求皇阿玛赐名。”
康熙帝摸着山羊胡,思索几番,“朕想来,若是贝子就叫弘晖,晖也,阳光之意,朕也愿他一生光明磊落。若是小格格就叫敏月,慧敏,若月之冰清玉洁。”
我一愣,弘晖,或许是命中注定,弘晖依旧是我的孩子。
我赶紧低头谢赏,“多谢皇阿玛赐名。”
在座不少官眷都羡慕看着我,那胤禩气极,却又不得不忍下。
我回到座上,胤禛拉着我的手,我感受到他手心有些湿润,想必是前面紧张的,我抽出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叫他安心。
他凑近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多谢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