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走停停,过程并不漫长,可我却觉得十分煎熬。
我没回答胤禛的话,只是沉默着,悄悄瞧了他几眼,他贵气天成,坐在马车上,时不时瞧上两眼窗外,似乎顺道体察了民生。
我又看着他,他忽然转过头来与我对视,并笑着问我看了他多久了。
我垂下眼眸不想回答,他笑我吃无谓醋。
无谓么?我可不觉得。
终于,马车停下了,停在了正大门,门上还挂着牌匾,是乌拉那拉氏专属的匾额。
阿玛和额娘都来迎我们,却独独没见小娘。
我们随阿玛、额娘入了府,就带着胤禛回我还在闺中时,宿的地方。
阁内的丫鬟拜见了我与胤禛,就要匆匆离去,我连忙叫住她“我小娘呢?”
她神色慌张,忽然就跪了下来,对我说道“回侧福晋的话,奴婢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我阅人无数,瞧着她的模样根本就是做贼心虚。
我笑了笑,“这样瞒着主子的婢子不如发买了去。”
她立马就慌了,向我磕头,带着哭腔对我说“侧福晋,姨娘在……在林院。”
林院?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凡是家中有人犯了大错,就会被关在那里。
小娘虽不是正房,但从前也是娇生惯养的又怎么受得了。
我叫住丫鬟,带我去林院,胤禛也要跟我一同前去,他看着我道“你如今这幅身子,我不放心。”我想想还是答应了。
来到林院,总这里地处极阴,远看有种蒙蒙雾雾的样子与宫中的冷宫给人的感觉很是相似。这是整座府里最灰败的院子。
我想进去瞧小娘,守门的人拦住了我,却见到胤禛身上的袍子,是蟒袍,当即退下。谁不长眼睛,敢去拦住皇亲。
我跑进去,胤禛叫我慢点,又护住了我,这里寒气很重,胤禛紧紧搂住了我,怕我受凉,我一直关注着小娘,倒也没注意。
“小娘,小娘……”我进去看见一个人躺在一张旧床上,那人身形有几分消瘦,小娘从的模样可是丰腴多姿的。床经久未休已经有些散架,一碰就会有吱呀吱呀的声音,小娘看着我,她沙哑的对我说“修儿,你来啦?”好像她一直在等着我。
从前那个明媚艳丽的小娘就和换了个人似的。我不知不觉眼泪就挤满了眼眶,又一下子漫过,往下看去,和断线了的珠子一般。
胤禛没有说话,只是在旁边默默伴着我。
我问小娘,为何被关在这儿。小娘看了看胤禛,似乎不想让外人知晓。我想着胤禛知道也多了个外力,便对小娘说,这不是外人,是您女婿呢。
身旁的胤禛听了这话儿,嘴角微扬。
她和我说了来龙去脉,原是前几日,她身子不舒服,请了那位常为她看身子的医师,不久吃了药就觉得困倦,叫医师退下就去休息了,大额娘忽然就拉了阿玛闯进来,忽然就见到那医师上衣未见,而小娘却在屋中睡下。这自然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医师据说因被发现,所以畏罪自杀了。这下纵使小娘有千百张嘴,也更难说清,若非阿玛看在胤禛的面子上,为了保全家族颜面如今的小娘早已是一具尸骨。
上辈子姐姐来照应我后,不久便传来小娘的死讯,人人都对我说小娘是病死的,那时我为了胤禛和姐姐的事早已焦头烂额,更是并未细想。如今看来事情却并非如此简单。
小娘忽然就哭了,“修儿,我没有,不是我。”
她紧紧抓住我的袖子,我安慰着她,我自然相信小娘是无辜的,我轻轻拍着小娘的背,像安慰一个迷路的孩子。对她说“小娘,我知道,我都知道。”小娘像是得到极大的安慰,渐渐睡去。
待她睡熟,我为她盖上被子。与胤禛离开林院。
回了闺阁,我对胤禛说“此事有蹊跷。”胤禛多年混迹朝野,自然看得出来。
他让我要什么帮助都告诉他。我仔细思索了四点,他听后就派人去调查。
胤禛手下的人做事利索,调查的结果,很快便出来了。
事情果真如我所想一般。
我派了人,去叫阿玛等人去了大厅。随后与胤禛一同赶去。
到了大厅,我立即对阿玛道“小娘是冤枉的。”
阿玛眯着眼看我,又看了一眼胤禛。没有说话。
一旁的大额娘却说着“什么冤枉不冤枉的,我与老爷进屋时,那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我微微一笑,那便带物证人证吧,我命人拿了那医师配给小娘的药房。又叫上一名四贝勒府中的医师
我问他“这药方子有何不同?”他回禀我“这药方细看没有问题,是养身子的药。”
大额娘轻轻哼了一声,阿玛也冷眼看着。
“若是与雪梨一块食用呢?”那医师忙说“若与雪梨一同食用,那功效便大不相同了,会使人困倦,有极大的安眠作用。”小娘平日里最重容貌,雪梨清养容颜,雪梨汤她自然是天天喝。
我又传了那医师府中的一个园丁,他说医师自杀后,府中不知为何得到了一大笔收入,那医师花天酒地的二儿子一下又娶了三房小妾。
我慢慢问了一句“医师的钱是哪来的呢?”就瞟了大额娘好几眼。“你别给我血口喷人!”她恨恨一瞪。
我却没理她,向阿玛说“女儿发现,这医师与大额娘的管家关系可是非同寻常呢。”说完我便高声喊到“带管家。”管家颤巍巍上厅,一下便磕头道“是大夫人指使的,是大夫人指使的。”
大额娘目光躲躲闪闪,显然已经慌乱不堪,“你胡说,你血口喷人。”又跪下看着阿玛“老爷妾身是冤枉的。”
阿玛自然将大夫人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已然有数。
刚要叫人将罪妇带下去,却听厅外传来一声“住手!”那是我最害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