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油油的山丘上,格日雅珠将手中牵马的缰绳递给魏世钧。
“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魏世钧望向山丘下低矮连绵的山峦,那一片地曾是他与西楚国国君以死拼死的战场。
那一战非常惨烈,每每想起,都犹似昨日发生。
到今日已近有一月,一个月的时间里会发生很多不可预料的事。
所以,他得尽快回去。
“你真不跟我一起走吗?”
魏世钧将目光从脚下一片连绵的山峦中收回,看向格日雅珠时,眸中有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这份柔情是什么时候有的呢?也许是第一次踏入梨林,看见那个宛如精灵的青衣女子,又或许在云峰崖无意中发现的那个惊人秘密,触动内心的一丝怜悯。
在他看来,这么一个温宛灵动的女子是不应该被当作祭祀品牺牲掉,她应该有更灿烂更绚丽的人生。
只是这份生出来的柔情很淡,淡到他不愿强求。
“不了,多谢你的抬爱,你有你的抱负,我有我要走的路,如果咱们还有缘,总会再见的。”
女子淡淡地拒绝了,轻风拂过她的面孔,有一缕细发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人看上去好像与之前有略微的不一样了。
是的,是不一样了。
他从她晶亮的双眸中看到了光芒,那是一种自灵魂中散发出生气的光芒。
这样挺好,终归相识一场,又有救命之恩,虽然这恩他已报,但他还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活出一份希望。
他知道她拒绝自己的原因,只是不希望把他卷入无谓的纷争罢了。格日族,毕竟是一个神一样存在的部落,他还没有这个能力挑衅。
但他与萧沈一战后,就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这个未知他也不确定。
只不过,所有的事情可以推后再思虑,唯有回去的决心不可再推迟。
“好,我期待与你再重逢。”
魏世钧手执缰绳跃上马背,再次回头看她一眼,踢上马腹,策马一路奔驰而去。
他有预感,他们会很快再见!
送走了魏世钧,格日雅珠去了云峰。
云居前,竹篱笆围栏内,萧沈独自躺在竹子编制的躺椅里,轻瞌目,面容平静,似睡着了。
她轻声走近,将他盖在身上滑至腰间的薄被提上,哪知刚一触到薄被一角,手突然被握住。
萧沈睁开双眼,眸中平静深幽,似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
他一直是这样,她看不穿他。
他握住她的手并没有放开的意思,就那样平静地看她,还在她柔软的手上轻轻摩挲。
他说:“雅珠,我是舍不得你的。”
她轻蔑一笑,“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我这个祭祀品?”
他无视她那一笑,“自然是舍不得你。”
“是吗?你我才相识多久?竟是对我难舍难分了?”
他静静地凝视她,半晌才道,“你我虽识不久,却是注定牵扯一生,你逃不了。”
格日雅珠以为他要反悔,怒从心来。
“你好歹也是天下名扬的大先生,之前也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可言而无信?”
她的怒在他眼中就像逼急的孩童,显得几分稚气可爱。
他薄唇有浅浅的笑意,知道她误会他的意思,但他并不想解释。
他道:“我之前和你赌约自然尊守承诺,你想离开格日族也随你,但是你得应我一件事。”
格日雅珠不答也不应,抿着唇直直地盯着他,在他又一个来回摩挲自己手掌时,蓦地抽出。
萧沈却突然呵笑一声,“放心,又不是要你命的事,何需这么生气?我只是要求你不要和魏世钧在一起,除非你希望他死。”
格日雅珠现在的理解只是以为萧沈与魏世钧因她的决战而败,故而男人面子上的问题,所以才对她提这要求。
而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不能和魏世钧真正在一起的原因。
反正现在她是没打算与魏世钧再有任何牵扯。
她没有回应他,赌气似的离开了。
萧沈也不恼,直到那抹娇小的身影在目光中消失,他才又轻轻地瞌合眼,静静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