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大,雪也越来越大。殷暖痴痴的呆坐在原地,紧紧的抱着早已僵掉的耶律宗寒的尸体,却是再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来。
而完颜亦枫一直冷眼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耶律宗寒与殷暖的亲近,看着殷暖对叶楠的在乎,手在袖中紧了再紧。
也就是在这一段关于耶律宗寒的插曲接近尾声的时候,蓦然的宿伯承和易安带着亲卫纷纷的从四面八方赶来,倾刻的围在了完颜亦枫的四周。
首当其冲的宿伯承和易安也纷纷的跪下,朝着完颜亦枫行了大礼,而那郎朗的声音,更是震动了四方。
“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嗯。”
只是,完颜亦枫从来都只是一个颌首,只最后再瞥了殷暖一眼,收回了那一些儿女情长,隐忍了自己胸口翻涌的疼痛,一步步的走了上前,走到了同样是难以置信自己儿子死去的耶律信面前,依旧是一副王者的姿态。
“你觉得……你今日真的可以赢么?”
“呵,呵呵……至少,到现在我还没输。”
耶律信回神之时,看着已是起身站在完颜亦枫的宿伯承和易安,看着完颜亦枫苍白的脸色,笑不再张狂,却是带着多多少少的轻蔑。
“是么?刚刚有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就算你得了朕的天下,你如今可还有人来继承……”
完颜亦枫的话说的并不是很用力,但却是字字犹如铁锤一般,生生的打在耶律信的心口,格外的疼。
“错,就算没有了寒儿,朕身边也还有一人,那就是你完颜亦枫的——风帅!”
耶律信微微的挑了眉,字字带着不甘示弱的气息。
也许之前,对风聆海,耶律信是完全的利用,但在这一刻,当耶律宗寒死了以后,风聆海却成了他唯一可以和完颜亦枫抗衡的棋子。
“风聆海……带八十万精兵,前来救驾!”
正当耶律信说着自己还有风帅的时候,风聆海已是一身银色盔甲,英姿飒爽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而他身后的银色铁骑,亦是随之呼啦啦的纷纷站在了关键的位置,将整个空旷的广场上,一瞬填满。
“哈哈!好!好!!完颜亦枫,看见了吧,朕非但没输,而且赢的很漂亮!八十万精兵,哈哈……”
耶律信本是一愣,随即又是大笑了出来。风聆海如此壮举,虽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却始终是让耶律信格外的满意。
“嗯,是赢了。赢的很漂亮,是么?朕的风帅?”
完颜亦枫的脸色越发的惨白,但他的嘴角却是牵起了从来没有过的笑容,除却了对殷暖时的温柔之外,第一次对着谁,是那么的温和,温和的满意的笑容。
“回皇上,是的。风聆海幸不辱命,没有丢了风家的祖训,更没有失了皇上的信任。”
仿若是多少年前一样,完颜亦枫的笑,让风聆海不由的一愣,心里的激动是难以言表的,继而,一字字一如当年,完颜亦枫与风聆海最初的相逢一般,一字不差。
“好!”
完颜亦枫这才是笑了出声,继而无声的看向了耶律信,再没有一个字,却早已胜过了千言万语。
相反的,倒是易安,见着风聆海的阵仗,又听了完颜亦枫与风聆海之间的对话,那一张终年不见阳光的脸上,彻底的展露了笑容。
“成王败寇。呵呵……”
耶律信看着风聆海的蓦然反水,一瞬会意了是怎么回事,却已是来不及。
继而也就在耶律信的那一句呢喃之中,耶律信的眼中闪过了决绝,手提剑抹,只一瞬之间,在别人还没看清是怎样的那一瞬,已是结束了他梦想着再创辉煌的一生……
血洒漫天,和着那纷纷飘落的白雪,带着寒气,给这本就萧杀的气氛里又增添了一分的悲凉……
……
那些士兵在风聆海的指令下,再一次从容的退了下去,这一场所谓的宫变,似乎只在半盏茶的时间里,彻底的连最后的那一丝气息也散掉了。只留了风聆海、易安、宿伯承和还在痴痴的抱着耶律宗寒尸体的殷暖陪在完颜亦枫的身边。
“这段日子,辛苦了。”
当风聆海走上前的时候,完颜亦枫先开了口,没有称呼,没有任何一个称谓,却是恢复了最初的时候风聆海与完颜亦枫的状态。
“士为知己者死,理所当然。”
风聆海心里知道,在这一场兵戎相见的宫变之后,他之前所面对的那些潜在危机,也在这一刻,在完颜亦枫的态度里彻底的安全了下来。
“说的好,所以,你想要的,我早已着宿城主备好。”
完颜亦枫负手而立,迎着那呼啸的风,牵扯着衣角,却显得他有些站不稳似的。但他的话,含着笑,对着风聆海始终如故。
“我想要的?”
风聆海本以为完颜亦枫会说些别的,但在这个时候,蓦然之间,风聆海也糊涂了,有些不明白的望向了宿伯承。
“呵呵,风帅与未晞姑娘的婚事,定在了七日后。如今,只等着风帅向易统领下聘了……”
宿伯承接到了风聆海的疑问目光,也看到了易安的好奇,方是一字字的笑着说了出来。
“风聆海谢皇上。”
“易安谢主子!”
蓦然之间的安静之后,风聆海与易安也都不是反应迟钝之人,纷纷的跪下行礼。
而完颜亦枫看着这一幕所谓的和睦,目光却是不由的瞥向了一旁的殷暖,无奈的长长叹息之后,只朝着三人点了头,才是缓缓的朝着殷暖走了过去,手轻轻的落在了殷暖的肩上。
“风大。”
简短的无法再简短的话,始终一如完颜亦枫的作风,尤其在这一刻,他在看到了殷暖与耶律宗寒的深情之后,再不介意,心里也始终是多了些什么的。
“我……没事。”
殷暖依旧是紧紧的抱着耶律宗寒的尸体,脑中反反复复的,都是当年自己与叶楠的初识,与叶楠的幸福。而越是想着这些,殷暖就越是痛,越是悔恨自己的背叛。
“那……”
完颜亦枫是还想开口说什么,可是就在刚刚开口的那一口,终究是体内一直乱窜着的那些凌乱再压抑不住,来不及任何防范,只是眼前一黑,砰然倒地……
“皇上!”
“皇上!”
“主子!”
在殷暖的身后,蓦然的动静,蓦然的声响,宿伯承、风聆海、易安的异口同声,惹的殷暖本能的回头去看,却终也是在看到的那一瞬,彻底的惊呆了,双手倾刻的松开了耶律宗寒,僵在了原地。
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