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的白色，好似在诉说着什么一般，继而是带着说不出的疼痛，刺伤了殷暖的眼。
是趁着完颜亦枫去御书房处理事情的机会，殷暖悄无声息的来了这里，看着这所有的一切，想着最后一次和宁太后谈话的内容，猜测着她和耶律信的关系，却是心中只剩的怜惜。
后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殷暖也许不会有机会去了解更多，但就在眼前的宁太后，曾经还活着的宁太后，却是那么活脱脱的例子。
少不更事却又身不由己的嫁给了不爱的人，开始的时候，只为儿子活着，儿子死了，想要为自己，为爱情活着，但最终，还是被自己看中的爱情抛弃了……
殷暖的眼角溢出了一滴泪，在这一刻，含着太多太多的苦涩，却渐渐的完全不知道是为谁而流。
幸福，是的，就是幸福。
殷暖静静的站立在这早已算是熟悉的地方，回想着所有，回想着自己和完颜亦枫一起走过的所有，渐渐的她的心里却是有了这样的一种幸福的感觉。
比起尹素华，她殷暖是幸福的，因为她可以和完颜亦枫一直相守，可以风雨与共，可以无须掩饰。
比起宁太后，她殷暖更是幸福的，因为完颜亦枫一直以来都不曾利用她，更是深爱她的，甚至愿意为她割腕取血。
所以，有君如此相伴，相爱，相守，这一刻，殷暖只觉得活着一刻也是幸福的。
“主子……”
只是，也就是在殷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曾回神时，未晞一身素白且是悄然的站在了殷暖的声音，声音极轻极轻。
“嗯。有事么？”
殷暖默默的点头，却始终没有回身，没有再看未晞一眼。因为就算明知道未晞和完颜亦枫之间没有发展到她之前想象的那一步，但她也始终还是介怀的。
“我……我想去出宫去见风聆海。”
未晞看着殷暖的样子，心里也明白那么一些多少的情绪，但在这一刻，未晞已然是顾不得那么多，只得又近了殷暖一步，极为轻声的说着每个字。
风聆海？出宫见他？！
殷暖的脑中一瞬闪过什么，蓦然的转身看向了未晞，但也因为转身转的太过急，导致了身子有微微的不稳。
“你……你想见他?”
“我……嗯。主子，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因为我才这样的，但是我不能看着他铸成大错。所以……我想去见见他。”
未晞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却是无比的紧张，毕竟太多太多的事情，导致她对自己，对殷暖都不如以前的信心。
“那就替本宫跑一趟吧。告诉耶律信，本宫希望他念在本宫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的份儿，就此罢手。”
殷暖听着未晞的话，许久许久的沉默之后，终是最后开了口，说出了那一句看似无关，却已是对未晞松了口的话。
“我……我……是，未晞知道了，这就去。”
未晞愣愣的看着殷暖，望着殷暖那毫无波澜的双眸，自己的眼眶之中却是渐渐的蕴起了泪水。
和耶律信说什么情分？
他们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情分呢？
这一切只不过是殷暖找给未晞的理由，光明正大去见风聆海的理由而已。
未晞懂，殷暖自然也懂。
“去吧，路上小心。”
殷暖看着未晞红了的眼眶，看着那欲落的泪水，终是掏出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未晞的同时，也轻轻的再多嘱咐了那么一句。
而未晞则是看着殷暖，咬了唇，点了头，最终转身，匆匆而去，只剩下了殷暖依旧站在宁太后的灵堂，嘴角牵扯起了似有若无的笑意。
“母后，你说……这一局，到了最后，究竟是你爱的男人会赢，还是我的男人会赢呢？”
……
“谁让你来的，你这不是胡闹！”
在那清幽的厢房里，风聆海一把拉了未晞，在极为深的角落里，一双星目射出的光芒里全是凌厉。
“你都要叛变了，我干什么不能来？！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她，真的值得么？！”
未晞同样是紧紧的拽着风聆海的手臂，话里极为的委屈。
“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为了你！”
风聆海看着眼前红了双眼的未晞，心里苦涩而又无奈，而话更是说的极为的无力。
“我？！真的是我么？在你风帅心里，未晞真的可以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么？”
未晞的眼中一瞬闪过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就算此时此刻，未晞根本无从分辨风聆海的情绪究竟是真还是假，却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沉沦。
“笨蛋！笨蛋未晞！未晞笨蛋！”
风聆海一直是定定的望着未晞，看着未晞红扑扑的脸颊，看着未晞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由的低首在未晞的额头，脸颊，鼻尖一一的落下了吻，而且每吻一次就低声的骂未晞一次笨蛋，直到吻最终落在了未晞的唇上。
“唔……”
未晞从来不曾想过，除了上次在她与风聆海从古浪回来的路上发生的那一次事情之后，自己与风聆海之间，还能如此的亲密，如此的……让她脸红无措。
“笨，记得呼吸。”
风聆海的嘴角始终是带着笑，双手在未晞的腰际收紧的同时，却是含糊着那一句揶揄。
“你……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
未晞听着风聆海的话，不由的一愣，是在多久的缠绵之后，再喘息不过，才是一把推开了风聆海，满脸的通红。
“因为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而风聆海看着未晞的羞涩，不以为意的笑着，重新的牵了未晞的手，一字字难得带着认真的开口。
“未晞，很多事情，你明白的。我甚至承认，时至今日，风聆海依旧还无法将她彻底的移除干净。可这并不妨碍我们在一起……风聆海说过，会对你一生一世负责的。”
无法移除？！
负责？一生一世！
当幸福甜蜜刚刚有一瞬之后，未晞再听着风聆海的话，却是泪如泉涌。
原来，不管怎样，她未晞也始终是比不了殷暖的，永远比不了。
“我……我知道，从来都知道。”
未晞哽咽着，一字字的说出，心如刀割。
“知道什么？未晞，风聆海不后悔要了你，更不后悔对你做的一切……未晞……”
风聆海再一次用手指擦去了未晞脸上的泪水，继而指微微的挑了未晞的下巴，面对着自己，深情的说着每一个字。
“未晞，你知道么？这些日子，每日每夜，只要我停下来，我想起的就是那个晚上，那个晚上的你，那个晚上的我们……而且时间越久，我就越会发现，其实……风聆海这一生最想要的人，是你，是未晞！”
也许是因为风聆海从来不会表白什么，也许是因为未晞从来要的都不多。
只是不管是什么，这一刻，未晞听着风聆海的话，痴了，傻了，呆了。
继而是在多久之后，才是蓦然的惊觉，笑出了声来，上前一下拥住了风聆海，泪依旧的停不下来。
“真的么？真的么？这一切都是真的么？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有点点喜欢我，已经开始爱上我了，是不是？你是想告诉我，这次的事情，你真的只是误会了皇上要纳我为妃，所以才这么做的，是不是？”
当未晞也一串串的说出了那么多的话，风聆海一边揽着未晞，一边在心里感慨着这真的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的奴才。所以有了那样的殷暖，也才有了这样的未晞。
“嗯，可以这么理解。是不是有点开心？有点满足？”
风聆海无奈的笑着，抱着未晞在床边坐了下来，长长的叹息着，心里却也始终是有些隐忧，未晞从来不知道的隐忧。
“是很开心，也满足。只是……风聆海，可不可以不要背叛皇上。皇上真的很好，对我也一直很好，而且他并不是真的有那个意思。你也知道的，他有多在乎我家主子。”
未晞心里的结虽然让风聆海一点点的化解了，但是未晞想起风聆海的叛变，却依旧的如鲠在喉。
“男人的事情，女人是不该多管的。这件事，我心里有分寸。倒是你，一会儿回去以后，让你哥帮我问皇上一句，问他还记得当年的话么？”
风聆海的脸色中有一些的沉重，太多太多的事情、细节，都不是一两句就可以说的清楚的。所以，说到了最后，风聆海能做到，也只是让未晞给完颜亦枫带这么一句话。
“当年的话？你们当年什么话？”
未晞果然是不明白风聆海话里的意思，微微的一愣，想要问的清楚一些。
“别问那么多，总之，帮我带到就好了。”
风聆海看着怀里安静乖巧却又好似好奇宝宝的未晞，在她的脸上又偷得一记香吻之后，又对之前的话，续下了半句。
“回去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他们，乖乖的等着我风聆海的花轿临门，知道么？”
“我……嗯，知道了。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未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想着不好呆太久，最终倒是干脆的答应了下来，才是从风聆海的怀里跳了出来，再次的隐入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