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不能这么做……”
“你能想得到更好的办法么？”
“我……”
“皇上……”
“闭嘴，一定要吵醒了她，才甘心？！”
殷暖在隐隐约约之间，在恍惚的梦里，含糊的听到了那样的对话，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但殷暖却分明的可以分辨出那是完颜亦枫的声音，还有梅泰。
“主子，你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继而又有易安的声音响起，而殷暖的意识也在渐渐的回拢，不断的猜测着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管如何，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完颜亦枫的声音，果断而又决绝，继而有一股淡淡的腥甜，带着咸涩的滋味侵染在了殷暖的唇间，一点点的渗入。
殷暖本能的想要抗拒，但始终的却也还是动不了，完全的想要挣扎却又好似是在梦中醒不来一般。
“主子，差不多就行了。”
易安的声音渐渐的有些飘远，又有些近。
殷暖想要去分辨什么，但在那一股股的咸涩腥甜之间，她的意识在一点点的不由自主。
虽然，她并没有睁开双眼，但隐约之间，她似乎是看到了那一片海，看到了那如炙火一般的飞鸟，看到了冰莹透明的游鱼。看到了飞鸟俯冲，撕咬着游鱼，而游鱼哭泣着，并不挣扎……
其实，很奇怪，连殷暖自己也觉得奇怪，奇怪自己怎么会看到了这样悲壮的场面，奇怪自己怎么会看得到游鱼的眼泪。
“主子……”
似乎是易安真的急了，继而在下一瞬，那一股腥甜的味道淡了很多很多。
“出去！”
完颜亦枫似乎是真的怒了，极为的生气。在那一声连殷暖都不禁有些寒颤的怒声之后，似乎一切又都彻底的静了下来。
而也就是在这时候，那越发浓烈的腥甜，让殷暖感到恐惧，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想要逃离，想要挣扎的醒来。
“唔？唔！呜呜……”
殷暖缓缓的睁开了双眸，还未有彻底的清醒，却已是看到了那刺眼的猩红以及完颜亦枫手上的那一把利刃。
这……这究竟是怎么了！
殷暖呜咽着，却在下一瞬，又睁大了双眼，看着完颜亦枫，看着完颜亦枫用划开了扣子的手腕，对着自己的唇，竟是喂自己喝他的血。
“乖，别动。没事的……”
完颜亦枫的脸色极为的苍白，在看着殷暖醒来之后，一把丢掉了手里的匕首，紧紧的稳住了殷暖的头，话却依旧是温柔似水。
“不，枫……这……不，我不能。”
殷暖极力的挣扎着，眼泪一瞬之间泉涌了出来。
虽然殷暖还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自己醒来以后，会是如此的局面，但殷暖却无论如何也再控制不住的一边溢出泪水，一边挣扎着口中的血腥，完颜亦枫的鲜血的味道。
“没有不能，暖，听话。乖乖喝，喝了，你就不会死。”
完颜亦枫看着殷暖的样子，看着那泪水导致了自己的眼底也有一丝湿润，但却是更果决了完颜亦枫要殷暖活着的决心。
“不……唔，我不！……”
殷暖哪里会听的下去完颜亦枫此时此刻的话。
人血，那是人血！而且是完颜亦枫的血！
这一刻，殷暖极力的挣扎着，脑中似乎也闪现出了刚刚的那一副海鸟与鱼的画面。
而这一次，这画面终于有了结局，这一次，飞鸟飞冲，吃掉了游鱼，游鱼终于停止了眼泪，停止了呼吸……
“不！”
是歇斯底里一般的抗拒，尤其在殷暖恍惚之间看到了那个场面，她便极力的挣扎着，哭泣着，双眸红红的朝着完颜亦枫。
“不！枫，我不能！”
殷暖的头不断的摇晃着，完颜亦枫听着殷暖的哭泣，看着殷暖的挣扎，心里有着万千的无奈，却也只能如此。
然而，就是那一瞬之间的心疼，却也还是让殷暖占了先机，殷暖终究还是躲开了完颜亦枫的钳制，整个身子索瑟着，朝着床里靠着，躲着完颜亦枫的同时，眼泪不止，体内那烈火一般的感觉，燃烧着，似要真的五内皆焚一般。
“我求你……枫，别这样对我……”
尽管是如此，殷暖在紧紧抱紧自己的同时，望着完颜亦枫，话声极其的细微，苍白的脸色，挂着血丝的唇角，一切显得那么的诡异。
“听话。乖乖的听话。听话就不会痛，不会难过了。”
完颜亦枫看着殷暖，上前，想要去抓着殷暖，却始终差一点儿。
而那手腕上的鲜血却是依旧止不住的滴落在了锦帛之中，绽放出一朵又一朵好似罂粟一般妖艳的花朵。
“不……不要。我不疼的。我不要喝你的血，你……你会死的。”
殷暖用力的摇着头，虽然心里大概明白，也许这是唯一解毒的方式，却始终不愿这样，不愿完颜亦枫为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暖，听话。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只要你听话……”
几番的折腾，完颜亦枫显然是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到了最终，他索性就坐在一边，看着殷暖，再没有动作，话却是说的那么的无力，那么的无奈，那么的痛。
“如果失去你，你觉得，我该如何过？如果你不肯喝，那就不喝了。就让我如此流血而死，死在你的面前……”
完颜亦枫的每一个字都是带着千斤的份量，好似打在了殷暖的心头一般，沉重而又疼痛。
而殷暖也始终是不停的索瑟着，颤抖着，哭泣着，听着完颜亦枫的话，看着完颜亦枫眼里的坚定，再也忍不住，一头扑向完颜亦枫，痛哭了起来。
“不可以，我不可以这样的……枫，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对不对！”
“傻瓜。你我还分彼此么？这样不是更好，再也分不出谁是谁，彻彻底底的在一起。”
完颜亦枫一手揽着殷暖，抬起了另一只手，递到了殷暖的面前，眼里有一些鼓励，有一些打趣，满满的柔情蜜意。
“我……”
殷暖低眸望着完颜亦枫手腕上那长长的伤口，看着不断涌出的鲜血，心里也始终是在挣扎着。
血，那可是人血！
“你也可以不喝，那就一起死。看着我死在你面前，然后你再毒发而亡。”
完颜亦枫看着殷暖眼中的情绪，最终的又加重了口气，加重了一起死三个字。
其实，他知道的，知道殷暖从来不怕死，但却太在乎自己。
“不，我喝……我喝！”
话到了此处，泪已是快要干涸，殷暖哽咽着，一把抓住了完颜亦枫的手腕，用唇对上了那细细的伤口，泪却又一次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乖……这次……一定不会有事的。之后……我们就都会幸福的，很幸福。”
完颜亦枫抬着另一只手，轻轻的抚着殷暖的发丝，双眉因殷暖的动作，也有微微皱眉，但却是由着那丝入扣的感觉，心里被填的很满，很满……
“好了好了，没事了。”
是在多久之后，完颜亦枫俨然是彻底的无力，靠在床边，连说话都不想再多一次的力气。
这一次的饮血，殷暖足够的配合，也饮够了量，所以完颜亦枫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开心的。起码这样，殷暖的性命就会得以保全。
只是，当完颜亦枫以为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殷暖却因口中太多的血腥而不由的反胃，一下下的干呕，一下下的难过，匆忙之间，殷暖只能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双唇，却依旧压抑不了的想吐。
“唔……呜……”
“忍住，一定要忍住。若是吐了出来，你可是还要再喝的……”
完颜亦枫刚是闭上了双眸，却是蓦然的听到了殷暖的作呕的反应，不由的一愣，赫然的睁开双眼的同时，话也无奈的说了出口，另一只手轻轻的抚着殷暖的背，眼里闪过了一些心疼。
“嗯。我……唔，唔唔……”
殷暖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口，身子不停的颤抖，眼前一片片的鲜艳血红，那浓重的腥甜的味道，几乎让殷暖晕厥。
“别怕，我在，有我在……”
完颜亦枫看着殷暖的反应，看着殷暖的身子渐渐的有一些抽搐，心里也是有些慌了。但一闪而过的思绪之后，完颜亦枫蓦然的拉紧了殷暖在自己的怀里，哪里去顾及那么多，顾及那么多的血腥，直直的吻住了殷暖的唇。
熟悉的气息，蓦然的味道，浓郁的血腥。
在这一刻，完颜亦枫紧紧的皱着眉，终于对殷暖的痛苦感同身受。
只是，尽管如此，完颜亦枫却始终都不曾放手。
而殷暖，在完颜亦枫的吻欺上了那一瞬不由的彻底僵住了。呆滞的由着完颜亦枫的动作，渐渐的让所有的悲戚的情绪涌上，取代了一切，取代了之前的干呕，之前的难过，剩下的只有感动，心痛，缠绵。
“别怕，我一直都在。”
是多久的缠绵，完颜亦枫终于稍稍的松开了殷暖，指腹微微的婆娑着他吻过的唇，那早已不再有血腥的颜色，血腥的气息，仿若一切都只是梦一般。
而殷暖也始终只是那样定定的望着完颜亦枫，乖乖的点头，只有泪水，似乎从来不曾停下……
爱，如此，义无反顾。
爱，如此，卑微无度。
爱，她是真的爱他，同时，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心与心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