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就去跟皇上解释解释吧。”
当殷暖在案前,一遍遍的提着笔,临摹着佛经上的字时,未晞却依旧不断的在一旁央求着殷暖,希望她可以去和完颜亦枫谈谈。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该看见,不该看见的,他都看见了,听见了。我还能说什么?”
殷暖没抬一眼,一边好似没有所谓的说着那些话,一边继续仿佛极为专心的写写画画。只是,她拿着毛笔的手,有微微的颤抖。
“可是……这一切根本不是皇上想的那样,你和耶律宗寒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的!”
未晞始终是坚持着自己的信念,急切时,更是上前一把抓了殷暖手中的毛笔。
“你就知道没什么么?也许……就有什么呢?在你,在你们都不知道的时候。”
殷暖看着未晞的动作,微微的皱眉,但却没好多说什么,只是挑了挑眉,话里的意思明显的反问。
“我……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知道你最爱的人是皇上!”
未晞一瞬急红了眼,也瞪着殷暖,一字字的重复着,心里却渐渐的有些失去了信心。
“呵,呵呵……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居然知道呐……”
殷暖的话说的极为的缓慢,好似那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好似是说给不知明的谁。
只是,在那缓缓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殷暖终于收回了那一直定定的望着窗子的眼神,并是一步步的走了过去,素手推窗,而在窗子开的那一瞬间,窗外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的情绪,继而笑了出来。
“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宿伯承就这么隔着窗子,给殷暖行了大礼,但在他那微微的笑意之间,却分明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宿城主不必如此多礼。未晞,去请宿城主进来坐坐,顺便泡壶好茶招待。”
殷暖同样是淡淡的笑着,那笑里的淡漠有绝对的完颜亦枫的风格,而殷暖对未晞的话里,也分明是说了太多太多的意思。
“谢皇后娘娘。”
宿伯承缓缓的起身,多走了几步,进了殿。而未晞也在听了殷暖的话之后,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谢就不必了。只是本宫不觉得宿城主是欣赏宫中景色,误入了这里吧……有事直说吧。”
殷暖一步步的回到了主位上坐下,含笑之间,话一字字的云淡风轻之间,却是绝对的干脆利落。
“臣觉得……皇后娘娘这心里似乎最在意的,也还是皇上。只是,若皇上当真废后……”
宿伯承看着此时此刻的殷暖,脑中想起的是当初那个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新鲜点子的折腾丫头。
只不过,事到如今,再看着殷暖,看着殷暖的从容得体,宿伯承心里倒是多了一份的放心,尤其是刚刚在窗外听到那些话的时候。
“如果需要废,如果想要废,那么随时都可以,我没有任何意见……”
殷暖听着宿伯承的话,也是蓦然的笑了,笑里也多了一些友好。
起码在完颜亦枫身边的臣子们,还不至于一个个那么的笨,只知道找完颜亦枫上谏,却不知道变通的找殷暖这个当事人。
“如若真的要废,只怕是需要理由的。”
宿伯承心里不由的一喜,听着殷暖的话,隐约的他的心里也有了一些可能有些疯狂而且不太可能的想法。
“没理由么?最初给的罪名不是意图谋害皇家子嗣么?后来不是还有什么无德善妒么?而且……本宫如今把整个后宫里的女人,都清理了干净,这些……不够么?”
殷暖一条条的列举着那些罪状,好似这些都不是她做的,都和她无关一般。
“哦……不只,而且与外戚男子有染,私会男人……这罪名……杀头也是够的吧。”
殷暖自顾的说着,后来又想起了耶律宗寒的事情,微微扯了的唇角,更是多了一些笑意,话依旧是缓缓的说着,好似生怕宿伯承听不懂一般。
“是,条条死罪,皇后娘娘就不曾给自己想过后路?”
宿伯承心里的想法越来越证实了起来,他定定的望着殷暖,却依旧问着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后路?我需要后路么?那些人会给么?既然做了这么多事,这么多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不如就由宿城主起头,杀了本宫吧。左右也只是废,倒不如是杀了,以绝后患。”
殷暖那认真的闪着眸光的态度,一字字的分析,好似说的那个人,要杀的那个人真的都不是她自己一般。
“皇后娘娘……你如此……就不怕皇上伤心么?”
在听完了殷暖的话之后,宿伯承渐渐的,不得不的开始佩服殷暖的思维,殷暖的勇气,继而却也在为殷暖,为完颜亦枫感慨着。
“已伤了,那就伤狠一点儿,才会忘记……所以,此事做到如今这样,需要的大概也只是宿城主的帮忙了。”
殷暖非常的明白宿伯承和完颜亦枫之间的关系,所以话也说的并不含糊。
废后,抑或处死。
对殷暖来说,可以帮上完颜亦枫的忙,已是足够了。
“皇后娘娘,你觉得,皇上的智慧,比你如何?既然你能想到这些事情,皇上难道就想不到这是皇后娘娘破釜沉舟之策?”
宿伯承渐渐的开始明白,明白殷暖当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颜亦枫,逼得完颜亦枫放弃自己。可是,他同时也更加的明白,明白完颜亦枫之所以一直都是如此的坚持,除了感情的因素之外,也还是有些这些可能猜透的理由。
“情关难过。他看见耶律宗寒的时候,不已是动了怒?他在乎的,我知道……”
那一句我知道,殷暖说的极为的轻。
完颜亦枫与殷暖之间的冷战,殷暖也从来都是知道的,知道所有的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甚至是如果她主动一些,也许会缓和的可能。
但是,她想,却不能。只为这是让完颜亦枫废掉她的,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机会。
宿伯承看着殷暖,听着殷暖的话,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却是说出了那么一句干涩的话。
“臣……知道该如何做了。”
是的,知道了,却只能是知道了。
殷暖这样的女子,在这一刻,当宿伯承确定了一切之后,却是不得不,也无法不被殷暖的执着所打动。
只是,也就是在这一句知道了之后,宿伯承再没有开口,也没有给殷暖开口的机会,只是简单的行了礼,退了出去。
正殿上,又一次的恢复了安静,只是,这一次,剩下的只有殷暖一个人,她微微的抬头,看着头上倒吊的九龙戏珠,长长的叹出了那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