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一般的冰凉,殷暖沉沉的睡着,又头昏脑胀的醒来。
转身望着那微弱的烛火,望着那早已收拾干净的案几,心里呕的难过。
“皇后娘娘,梅大人来给您请脉了。”
似乎只是殷暖细微的动作与叹息声惊扰了外面一直守着的侍女。所以在殷暖刚刚起身的时候,门外适时的响起了那声音。
“嗯,请进来吧。”
殷暖无力的只觉头昏脑胀,抬手自顾的揉着拍着头,依旧的疼痛,依旧的好似连双眼也睁不开一般,却是有气没力的应着话,心里寻思的却是自己已睡了多久。
“娘娘还对自己好些,这样折磨自己的头,也还是无济于事。”
梅泰应了声入内,抬眼望去,却是见着殷暖此时此刻的动作,无奈的叹息着。
“大概是睡多了,所以不那么舒服。”
也许是因为来的人是梅泰,所以殷暖并没有太多的拘谨,只是微微的扯了嘴角的笑意,收回了手,却是又递到了梅泰的面前。
“嗯,我看看。你们也真是够折腾的。”
梅泰见着殷暖一如既往的任性,心里的石头似乎也才是放下,一边给殷暖把脉,一边话说的也是极为的自然。
“我们?我和谁?还有谁能这么折腾的?”
殷暖不过是无意的问起,但心里也大抵会意,自己这一病,只怕梅泰也就只有马不停蹄的朝着京城赶回。
“当然你和皇上……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操劳多了,多休息休息就好。”
梅泰想着完颜亦枫的伤势,不由的出口,但话刚说了开头,梅泰又想起完颜亦枫再三的嘱咐不可给殷暖知道的事情,也就半路又转了口。
殷暖听着梅泰的话,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同,但也总是说不好是什么,只是在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才是有些讪讪的笑了,笑里带了几多的苦涩。
“这你倒不必担心,他左右是有人悉心照顾着,好吃好喝的,不会有什么的。”
“暖暖……你……你们怎么了?”
梅泰收回了探脉的手,看着殷暖那满脸的落寞,心里却是万分的疑惑。
原本,殷暖终于被救回来,该是一件喜事的。
可不管是完颜亦枫还是殷暖的脸上,都多了一层淡却又化不开的忧伤,让梅泰这个旁观者都看的那么的清楚。
“没什么,只是话不多,也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如何相处了。呵呵,不过没关系的,你看啊,他如今的身份不同了,想要多少女人,也都不会是问题。”
殷暖苦涩的笑着,牵动了头上的神经,微微的疼痛,蒙蒙的感觉,总好像随时一个不小心会会昏过去一样。
“这是说什么傻话。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那位对你的关心在乎,当日你出事,我人还在宿坞,可是那位快马加鞭的着人召我回来……”
梅泰一字字的说着,对完颜亦枫的存在,也变成了“那位”这样的称呼。
“我猜到了,呵呵。他……总是这样的。”
殷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许久许久又是长长的叹息。
好似在未晞之后,这世间唯一能真正说的上话的,便只有梅泰了。
“只是,梅泰……他是皇帝啊,有些事,我容不了的,他的身边却还有其他女人可以。而且……他……不,我们再也回不去以前了。”
殷暖的双眸有微微的红,酸涩之间,有泪水留下,更是侵染了她所有的思绪。
孩子,他们唯一的孩子,都可以这样被完颜亦枫拿掉,那还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的呢?
“暖暖,他对你的情,我始终是看着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甚至是凭心而论,这世间,只怕不会有人再如他一样深爱着你。而你也是爱他的,那还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呢?”
梅泰看着殷暖的姿态,心里的叹息一声接过一声,这个时候,传梅泰见殷暖,梅泰很清楚完颜亦枫是想自己好好的开解一下殷暖。
“暖暖,孩子没有了,可以再生。这些都不会是问题的。你目前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
由于殷暖的一味沉默,梅泰始终是在一旁缓缓的说着那些劝慰的话。
孩子,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作为神医的梅泰,往往是要比普通男人懂得很多,也了解很多的。
“孩子……”
而殷暖似乎也直到是听到梅泰提起孩子,才算是回了几分的神,一边揉着头,一边定定的看向了梅泰。
“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只是知道我中毒了,然后孩子没了。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殷暖的情绪一瞬的激动了起来,好似一下的,她开始觉得这事情很重要,重要的关系到她和完颜亦枫的以后。
“你冷静一点,听我慢慢说……”
梅泰看着殷暖的样子,看着殷暖的激动,隐约的猜测着完颜亦枫与殷暖之间的淡然可能是因为孩子的事情,索性也就思虑着该如何开口,说清楚这件事。
“我从宿坞赶回来的时候,你已是昏迷不醒了,后来根据查证,才发觉你是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毒,如果是平常人中了这样的毒,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而你因为身怀六甲,胎儿吸收了很多的毒素,所以导致了你只是昏迷……”
“罕见的毒?为什么会有这个?我又是怎么中毒的?”
殷暖一字字的听着,一点点想着当初的事情,心里的疑惑不只一点点。
“这就无从查证了……那个时候,你情况危急,我也是在请示了他以后,才敢把你体内所有的毒素都逼到了孩子的身上,继而打掉孩子,以确保你性命无忧……谁知你却迟迟无法醒来,直到……”
梅泰极为认真的说着事情的经过,却又小心的避过了猜出这下毒之人正是尹素华的事情。
毕竟为自己亲生母亲所害,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接受这样残忍的事实的。
只是,也就是在梅泰刚想说到完颜亦枫不顾一切为殷暖远赴极南之境时,殷暖却再一次的出口,打断了没爱所有的话。
“原来是真的,他真的只是为了救我,为了救我才不得不那样的。”
殷暖的声音哽咽着,身子有微微的颤抖,但那一字一血泪之间,似乎也有什么一瞬冲进了心里,让殷暖更加的无措。
“所以,暖暖,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没了孩子,伤心的必然不是只有你一人。”
梅泰看着殷暖垂泪的样子,却是在缓缓的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起了身。
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挣扎之间,梅泰懂得要给殷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消化这一切。
而殷暖在也始终是愣在那里,回想着那一日在雪地里吵架的情景,回着想自己放走耶律宗寒时候完颜亦枫的怒气,回想着自己哭求完颜亦枫骗自己的情景,又回想着刚刚未晞和完颜亦枫之间的那一些情愫,心如刀割。
何谓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时至此刻,殷暖也才是真正的感悟到了心扉,却带泛着痛。
枫,我们……究竟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