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姿态，这一刻，殷暖紧着手臂环着完颜亦枫的脖颈，定定的望着完颜亦枫，眼里却渐渐的都是迷茫。
而完颜亦枫也是同样的看着殷暖，一步步的回到了寝殿，小心的坐了下来，却是始终都不曾放开殷暖。
“枫……我们就快结婚了，对不对……”
是在多久之后，殷暖迟迟的声音想起，带着一些似有若无的委屈与忐忑。
“嗯。三日，三日后的今晚，就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
完颜亦枫有一些恍惚，他并不是很明白殷暖为何会如此问，但他也还是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枫……我好期待啊，期待成为你的新娘……枫，按照锦国的习俗，是不是女子嫁了以后，会冠以夫姓的？”
殷暖的心里始终是有些没着落，好似总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般。
“嗯，不喜欢耶律这个姓也没关系，成亲后，你必是跟我姓完颜的，完颜暖暖。”
完颜亦枫听着殷暖的话，似乎渐渐的有一些会意殷暖的情绪，手微微的再紧了几分殷暖在怀里，吻轻轻的落在了殷暖的额间。
“完颜……暖暖。呵呵，这名字好傻。”
殷暖由着完颜亦枫的吻轻落在了自己的头上，随即也在完颜亦枫的唇间回了一吻，轻笑之间，浅浅荡漾着的，全是云淡风轻的幸福。
“枫……如果耶律信犯了什么错，你会因为我而姑息他么？”
柔美的笑泛开了之后，殷暖似乎蓦然的又想起了什么，稍离了完颜亦枫几分，话问的格外认真。
“嗯？不会。”
完颜亦枫听着殷暖的话，不由的一愣，眉目之间闪过一些阴沉，既而也随着殷暖扯了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暖中带寒。
不会么？
不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有所保留？
那这又说明什么呢？爱的不够深，还是根本不爱，又或者只是她殷暖自己在胡思乱想……
“好，这样最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不要因为我的原因，而让你难做。总之，谁不给你好过，我就让他更不好过！”
一瞬的犹豫之后，殷暖莞尔一笑，更紧的倚靠在了完颜亦枫的怀里，说着那样的话，带着无比坚定的口气。
“那……如果我杀了他，也不会怪我？他总是你的生父……”
完颜亦枫听着殷暖的话，实际上却并未因为殷暖的话而舒心几分，相反的，更好似有什么如鲠在喉一般。
殷暖始终是垂着双眸，长长的睫毛好似一把扇子，沾染着一些湿润了气息，带着无限的柔媚与动人。而她却始终是定定的望着自己和完颜亦枫相握的手，话说的极轻极轻，仿若什么都不在乎了，真的都不在乎了一样。
“如果你要杀，那就杀吧。不管是他，还是耶律宗寒，都是一样的……你总会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的，我相信你。”
“倒真看不出来，我的暖何时这么贤惠了。”
完颜亦枫看着这样小鸟依人的殷暖，不由的扯了扯嘴角的笑意，另一只手轻轻的抚着殷暖的发丝。
“不是贤惠，而是……我知道，你是爱我的，那么必定是爱屋及乌的。若他们不惹到你，你不会那样的，我相信……”
爱屋及乌？
他会么？
完颜亦枫自问还真不是那样的人。
只是，这一刻，当殷暖说出了这样的话，完颜亦枫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继而是指抚了殷暖的下巴微抬，面对了自己。
“暖，告诉我，你是不是就那么不想耶律宗寒死？”
耶律宗寒？
当殷暖对上了完颜亦枫的双眼，看着那一双冷目里的凌厉与深沉，静静的望着，这一刻殷暖却是沉默了。
耶律宗寒，耶律宗寒！
殷暖的脑中闪过了太多太多的曾经，关于叶楠的，关于耶律宗寒的，太多太多。
而到了最后，殷暖因为下巴上的微痛而收回了心思，继而却是一字一字的说着，说着那个算是久远却又根本是发生在昨日的事情。
“枫，你知道，耶律宗寒为何会如此的用情至深么？他说，他在小时候，就见过我，因为在那个时候，还是孩提的我，对着他笑，递给他糖吃，给了他温暖的感觉……”
殷暖极缓极缓的回想着当初耶律宗寒的话，但看着完颜亦枫皱眉着，要开口的样子，却又匆忙的伸出了手指，轻掩了完颜亦枫的唇。
“听我说，好好的听我说完，好么？其实……他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一点儿的印象都不曾有。不过他一直执意娶我，是因为当初在雁荡山山崩的时候，他救了我，自己也受了伤，自己发烧烧了一整夜，那一夜我一直都在他身边照顾他，后来偏偏走的匆忙，不小心落下了我自己用力擦手臂上伤口的血帕子，于是让他误会了我和他有了夫妻之实……”
这一刻，在殷暖的那一字字的清楚落定间，完颜亦枫的手不由的紧了紧，而他的双瞳也是在不知不觉之中闪出了太多太多晦涩难懂的情绪，来不及抓去便已是无影无踪。
“可事实是怎样的，别人不清楚，你也该是知道的……我……又怎么可能再有处子落红在他的手里……可，不管怎样，他确确实实是救了我，在那个陡峭的山崖上，没有他死命抓着我，我怕根本就没有机会再和你遇到，一起做杯子，甚至发生后面的事情……”
殷暖本就不是个记性很好的人，但在这一刻，她最终是选择将一切都说出来，除了……耶律宗寒就是叶楠前世的事情。
“所以，你现在说这么多是，是想如何？”
终究，当殷暖的话已说的差不多的时候，完颜亦枫还是开了口，那冷淡到了仿若事不关己的口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寒凉。
“我……我只是觉得这些，你该知道，马上我们就是夫妻了，该要坦诚相待的……”
殷暖定定的看着完颜亦枫，感受着完颜亦枫气息上的变化，终究是僵了身子，话渐渐的有些小心翼翼。
“是么？那我告诉你，如果不知道这些，也许我真的会要他死。而此后，我不但不会让他死，还会让他好好的活着。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么？”
这一刻，也许连完颜亦枫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气什么，只是在听了殷暖的那些话之后，若想要他依旧的云淡风轻，却是真的很难。
“枫……我，其实……我没有想过要什么样的结果，只是，觉得如果可以，留他一命。”
殷暖一时的激动，紧紧的抓了完颜亦枫的手臂，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放心，我会如你所愿，让他活着的。”
完颜亦枫看着殷暖的激动，这一刻却是全全的将这样的激动算在了耶律宗寒的头上。
“枫……你信我，我告诉你，只是因为觉得我不该隐瞒你什么，我对他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殷暖看着完颜亦枫隐隐的动怒，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选错了方式，让原本好好的事情蓦然的恶化了许多。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歇着吧，我书房里还有折子要批。”
完颜亦枫始终是紧紧的拧着眉，说下了那一句好似交代，但实际带着恼怒的话之后，径自的起身，却是大步的迈出了寝殿。
而殷暖却也始终只是是僵在原地，望着完颜亦枫远去的背影，泪水再一次一滴滴的滑落了下来，无声无息，却又断人心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