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跳动，室内那明黄的帷幔起起伏伏，却是唯一应和着窗外依旧雷厉风行的风雨。
完颜亦枫独立在了房中，望着那一张平展的根本没人躺过的龙床，被在身后的手指不禁的是拳了在拳，而那一张冷毅的脸庞上散发出来的更是令人窒息的极寒。
“枫……枫……”
是在霹的一声惊雷之后，室内渐渐的响起了极轻轻微的呻吟，甚至若是稍不留意，那声音随意可能被窗外的雨声淹没。
只是，也就是这样的一声，在这样的时候响起，于完颜亦枫而言，却无异于天籁一般。
但不管如何，完颜亦枫还是愣了一下，继而嘴角扯起了说不出的未明笑意，快步的寻着殷暖的声音走了去，甚至是一边走，一边还带着无奈的笑，笑自己竟以为殷暖再次离开了似的。
“枫，你……枫……”
殷暖依旧是靠在衣柜的角落里，梦里说不清楚是梦到了什么，却是满脸的泪水宣泄着所有的悲伤，好似完全的被完颜亦枫丢弃了一般。
而完颜亦枫看着殷暖这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看着她蜷缩在地上的样子，之前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却又再一次的被一点点的啃噬丝毫不剩。
“一定要这么自虐么？”
完颜亦枫无奈的笑着伸手抚了殷暖脸上的泪水，最终还是一把扯了殷暖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衣裳，将殷暖搂在了怀里。
“枫……枫？”
殷暖本一直是沉浮在那未明的世界，她仿若是看见了完颜亦枫，仿若是看了他和他的那些女人们在一起，心疼难忍。
只是，似乎也是那蓦然的熟悉气息，蓦然的温暖，让殷暖不由的皱了皱眉，最终是缓缓的睁开了那一双泪眸，望着梦中本就存在的人，痴痴的，却根本觉得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而完颜亦枫也在殷暖微微的动静之间，再度的收起了那一抹温柔，只是安静的看着身体早已冰凉的人，变得沉默，甚至连着之前难得的暖意，也再度的压了下来。
“我……你……”
殷暖定定的看着完颜亦枫，看着他看自己的眼神，心里分明的多了一些疼痛，甚至不知道这样的情景，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殷暖缓缓的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试图去触碰完颜亦枫的脸颊，试图分清真伪。
只是也就在下一瞬，完颜亦枫看着殷暖的动作，无奈的好笑着，却又真的是没办法，仅仅是手臂一收，将殷暖彻底的从地上抱了起来，朝着那一张龙床走去。
“要去哪里？”
殷暖仿若如惊弓之鸟一般，蓦然紧紧的环上了完颜亦枫的脖子，声音早已经因哭泣而沙哑，但却又是难得的安静与乖巧。
“一点儿也不知道冷么？”
完颜亦枫始终是淡淡的看着殷暖，看着她的样子，想要多责备一些，却又说不出口，只是小心翼翼的将殷暖再放到了床上，长叹着，甚至是带了一些语重心长。
“以后就算不开心，也不准这么虐待自己。”
完全的肯定，没有丝毫的转圜的余地。
只是，就算是完颜亦枫如此态度，就算殷暖带有刚刚醒来时候的懵懂。但当殷暖的身子一触碰了那张床，却又是蓦然的惊叫了起来。
“不！我不要！我……”
从本是极度反应的大声，到看着完颜亦枫那蓦然沉下来的脸庞，殷暖终于彻底的清醒，明白了此时此刻的完颜亦枫根本不是梦中的那个，甚至也明白了更多更多，继而渐渐的小了声音，直到是沉默，直到了她亦是像完颜亦枫一样，静静的望着对方。
“不要什么？我没想如何对你。”
始终还是完颜亦枫先开了口，只是房间里的气氛已然是彻底的冷了下来。
他看着殷暖，渐渐的松开了手，看着殷暖眼里的复杂，不明白却又有了自己的理解。
只是，也许有时候，有些事，真的问出来，说出来了，就算有激烈的吵架，也没什么，最怕的却是沉默。
只是，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不管是殷暖，还是完颜亦枫也都没有再开口，只是容许了这可怕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消散不去。
窗外电闪雷鸣不断，室内的两人，只是四目相对，没有言语，没有多余的半分动作，只是就这么看着，看着……
直到是多久之后，门外传来了太监的声音，说着完颜亦枫该起身的话，殷暖才是开了口，声音依旧的轻轻缓缓，却又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个……我……可不可以……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住？”
似乎是温柔如风的口气，只是那一字字，听到了完颜亦枫的耳中，却变成了寒冰。
完颜亦枫眼中的情绪一变再变，最终却是又蓦然的一下揽紧了殷暖在怀里，话落在了她的耳边，好似情话一般。
“你不是喜欢这里么？这儿……就可以属于你。”
模棱两可的话，模棱两可的态度，似是而非的感觉。
完颜亦枫定定的看着殷暖，而殷暖听着那话，分不清完颜亦枫心里究竟是在想什么，所以也只能是就这样，再度的陷入了四目相对之中。
“我……我只是怕万一你招了谁来侍寝，我……我就没地方睡了。”
殷暖一字字的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却早已经不再试图让完颜亦枫明白一切。甚至是在隐约之间，又或者是根本殷暖自己也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她的双手已是放在了完颜亦枫的胸口，微微的推拒了这样的亲密。
而完颜亦枫也是看着殷暖，看着殷暖微微的抗拒，听着她话里的意思，笑出了声来，却是冷的，甚至连嘴角也没有动一下。
“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乖。”
总结似的发言，让殷暖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让完颜亦枫的心里更是生出了一些间隙来。
似乎不管是谁说什么，殷暖总是相信的，却独独的，没有完颜亦枫。
“我……我……只是怕妨碍你。”
殷暖看着完颜亦枫的眼神，有一些心慌，甚至身子渐渐的有一些颤抖。
“不准，你依旧只能是睡在这里……若朕真的要找人侍寝，自然会去别的地方。”
完颜亦枫听着殷暖的话，看着殷暖的每个举动，心里似乎有个角落彻底的被冰冻了一般，无限的寒凉。
继而，甚至是连完颜亦枫平常说话的称呼也已然是改掉了。
只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殷暖发现了，心里生出了苦涩与疼痛，却又完全的无可奈何，只能是默默的低了头，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心痛到了无法呼吸。
“你好好休息，稍后梅泰会过来诊脉。朕上朝去了……”
而完颜亦枫看着如此局面，亦是生出了一些烦躁了，索性的松开了殷暖，只冷冷的说出了那一句话，便再度的起身离去……
咫尺天涯么？也许还不至于，起码在完颜亦枫的心里，还不是。
只是，这样的状态，又算是什么呢？这一刻，却连睿智的完颜亦枫也渐渐的开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