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似乎总是寒凉如水的。而这一刻，当殷暖再看着这房中的一切，看着那明黄的纱帐，看着那偌大的龙床，一时之间，就算是疼痛，却也依旧是在倔强着，倔强着不想靠近。
而未晞始终看着殷暖，看着她眼里的泪水，以及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的样子，终是不得不再开口。
可是，又能说什么呢?
也许，以前的未晞不懂男女之情，不懂太多太多的是非，只要是完颜亦枫交代的那就是对的。
可是如今呢？
在这一路和风聆海的同行之中，未晞却是渐渐的觉得原来所谓的感情，真的很难。而她也再没有什么立场，站在完颜亦枫和殷暖之间，说着什么。
只是，尽管未晞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只要殷暖和完颜亦枫快乐，那就足够了。
只是，这一整天下来，从午膳的不快，再到晚膳时候的这一场纷争，未晞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轻唤了殷暖。
“暖主子……”
“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听。我……”
殷暖的泪水是在多久之后，却依旧没有停下来。而她最终的也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帷幔重重，深深的吸了口气，回头看向了未晞。
“未晞，你说……他今天是不是要和蒲贵人睡在这张床上？”
殷暖哽咽的说着话，手指了那一张似乎还有完颜亦枫的温度，还有他们缠绵的龙床。
“这……平时的话，应该是吧。但今晚，估计皇上会去蒲贵人那里……”
未晞微微的皱眉，不明白殷暖为何会这样问，但也还是一五一十的作了答，毕竟若是要隐瞒，怕也始终是瞒不住的。
“呵，呵呵……”
殷暖似乎是听到了未晞的回答，也终于是让心痛的更彻底了一些。她微微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笑却始终冷然，甚至是带着无限的凄凉与疼痛。
也许，所谓的痛不欲生，也不过如此吧。
“所以，就算有一天，我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有太多太多的女人，根本不会在乎！”
似乎是所有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殷暖几乎是痛哭流涕一般，看着那一片的明黄，蓦然的有一些刺眼，便是再忍不住的上前，双手紧紧的抓了那些帷幔，用力的扯着。
“暖主子！暖主子，你这是做什么啊？这可是要杀头的！”
未晞本也只是看着殷暖流泪，直到是殷暖蓦然的动作，才是不由的一愣，甚至是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些讶异与疑惑之后，紧忙的上前，彻底的抱住了殷暖，一句句，连着自己的哽咽也渐渐的哽咽。
“放开我，你不懂，你们都不懂！他既然那么有钱，既然是个皇帝，这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他就像今日这样，再去谁的宫里就是了，反正宫里那么多那么多的房间！”
殷暖苦苦的挣扎着，这一刻的歇斯底里，完全是旁人所无法明白的。而未晞也在紧紧的抱着殷暖，心里始终是着急的。
毕竟，很多事情早已不同，毕竟，完颜亦枫已然是九五之尊，毕竟，他们已是回来了京城，住进了皇宫。
那么，太多太多的事情，一如这侍寝，一如这翻牌子，也都是避免不了的。
而未晞知道殷暖会痛苦，却也从来不知道她会是如此大的干戈。尤其是在对比了之前在宴上的冷漠与低沉，这一刻的疯狂，似乎显得尤其的过火。
“咳，咳咳……奴才给暖主子请安。小的……小的奉命来取万岁爷忘了的东西。”
就在殷暖的这一场疯狂毫无休止的继续的时候，在门口蓦然的出现了一个太监的身影，而声音里更是忍不住的颤抖。
“你……你要拿什么，就拿吧。”
蓦然的沉寂，殷暖好似尤善变脸一般，只一瞬，便是将所有的疯狂与疼痛收了起来，而那冰冷的模样，看在了未晞的眼中，更是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
“是。万岁爷有交代，说暖主子不必等他了。他会从蒲贵人那里休息好了，直接的去上朝。”
那太监看着殷暖陡然的安静，倒似乎根本没有什么意外一般，只是嘴角滑出了一抹果真如此的笑之后，便也只是小心翼翼的说着那些话，细细的偷看着殷暖的反应。
“如果你们忙完了，那就都下去吧。他若不想回来，也无妨。我自是有些累了，现在也打算是休息了。”
殷暖依旧是僵直的站在那里，眼角的泪水未干，却是分明下了逐客令。
谁知那太监左右看了看，只是随意的拿了一些琐碎的东西，一如衣裳，才是离开。甚至就算是在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忘回头偷偷的再看殷暖一眼。
而未晞看着那太监的举动，又看了殷暖，更加是觉得这一场冷战，也许会持续很久很久。
“暖主子，不管如何，请你小心蒲贵人。你想想，今晚这事儿，明面上，她是帮你的，可怎么到了最后，好处全跑她那里去了？”
未晞想着蒲贵人的样子，想着她所知道的那些后宫中的女人，不由的又小心的在殷暖的身边轻声。
“我知道。你也先去休息吧，我有点儿累，想一个人静一静。”
殷暖终是有一些的疲累，朝着屏风之后的衣柜走去，甚至边走，也还是一边淡淡的遣退着未晞。
“那……那好吧。我就在外面守着，如果暖主子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未晞有些不甘心的看着殷暖，更是担心只留殷暖一个人的话，怕她是连烧房子的心都有。但也因为殷暖说出了这样的，更因为刚刚的太监，让未晞的心里对于这一场冷战有了新的认识，才也是无声的退了出去。
而殷暖看着一瞬安静下来的房子，看着这空旷的一切，看着那一张床，终是没有心思再爬上去睡觉。仿若只要她一看见那张床，就会看见完颜亦枫和蒲贵人的暧昧缠绵一般。
枫……我们真的只能这样了么？
是不是真的连最后的那一点点的美好，我也再要不起了呢？
殷暖想着完颜亦枫，眼泪终是再溢了出来，而下一瞬，她抱出了那一大捧曾经完颜亦枫送她的衣裳，在衣柜的旁边，自己搭了个地铺。
甚至是不管铺的盖的都是那一件件精致的衣裳，一件件的紧紧的裹着她，仿若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不断的告诉自己，坚持下去，坚持下去，不想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