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暖昏迷之间,梦到以卉,两人交流之后,想要抱住孩子,而以卉也终是消失,临行前,殷暖答应以卉,办好尹素华身后事。
黑色,从来都是很多人喜欢的颜色,但当自己真的被那一片无尽的黑色包围时,又有几人可以从容面对?
肆意蔓延的黑色,无尽的喧嚣着,侵蚀着殷暖的每一寸灵魂,疼的、痛的、伤的、恨的……
只是,偏偏也就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从远处飘来,飘进了殷暖的心里,响彻了她的耳际,让她有微微的颤抖。
“暖暖……”
“暖暖……”
是谁,是谁在叫她,那一声声,如柔风细雨,却又总是透着那么一丝丝无法忽视的悲戚与凉。
“暖暖,你快醒过来……暖暖……”
这不是未晞的声音,只是如果不是未晞,又会是谁呢?
殷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闻着那淡淡的冷香的味道,没有睁开眼,却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
“以卉,我是以卉啊。暖暖,你忘记了么?你忘记了以卉了么?”
依旧是那个细柔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柔柔的响起,带了无尽的悲伤,却在一瞬之间,让殷暖不由的一个激灵,想起了什么,也终是出了声。
“以卉?以卉!以卉,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殷暖的情绪渐渐的开始激动,也许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殷暖早已是伤痕累累,但是她从来都不曾忘记过,这个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灵魂,另外的一个她。
“暖暖……我,我越来越虚弱,所以从你上次中毒之后,我就一直是沉睡着的状态,所以……”
以卉的声音有微微的羞涩,仿若依旧是那青春的小女孩,却又在那样的声音里透着丝丝的颤抖。
“哦,哦,那……那你现在有没好一点儿?以卉,我……我有孩子了,你知道么?”
殷暖下意识的看了自己的肚子,对着以卉,犹如对着自己最好的闺蜜一般。只是,这一刻,她却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说。
“知道,我都知道的。虽然我睡着了,可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都是清楚的。”
以卉似乎同样的也是欢喜着,两个灵魂在同一个身体里,这一刻,犹如久别重逢的故友,互诉着思念。
“嗯,那就好……其实,一下子,我还真的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殷暖亦是笑着,笑里却渐渐的有了苦涩,这一条路走来,可说是无比的艰辛,而路上所遇到的人,一个个也都让她无比的刻骨铭心,尤其是完颜亦枫。
“暖暖,有时候,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什么都如意的。想要的太多,所以到了最后,丢弃的也会多……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以卉感受着殷暖的笑,感受着那一些苦涩,终究是缓缓的开口,缓缓的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
“舍得?你是觉得我太想一切都完美么?我既舍不得枫,也放不下叶楠,是么?”
殷暖蓦然的一愣,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紧张,但却好像有什么在一点点的敲打着她的心门。
穿越到了这个时代,穿越到了这个身体里,也许看起来很玄,甚至在生活上,也很耀眼,但不管在怎样的繁华之中,始终无法避免的,那就是永世的孤独。
因为有些话,你知道,却不能说;有些事,你知道,却不能做。
只能整个人犹如陷入到了旋涡里,越是挣扎,越是深陷,越是无力。
只是,殷暖是幸福的,甚至是幸运的,因为在这样的一个说不得,做不得的异度空间里,她不是孤独的一个人,她还有以卉,还可以和以卉说着所有的心事。
而以卉缓缓说出的这些道理,也许是殷暖从来不曾想过的,也许有时候,人就是这样,需要别人在关键的时候,点化一下。
“是。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不再是你的时代,那么叶楠也就不再存在了,就算是有了前世,却也不是当初的模样。既是如此……何不舍掉呢?”
以往殷暖虽然依旧坚持着,坚持着去爱完颜亦枫,但在她的心里,却总是有丢不下的包袱,放不开的叶楠情节。
只是,这一刻,当殷暖听着以卉的这些话,心里蓦然的真的是开朗了很多很多。
“嗯,我明白了……”
殷暖默然的点着头,回想着那一些事情,蓦然的脑中却是闪出了尹素华的事情,一时再度的急红了眼。
“以卉,以卉!娘她……”
说不出的哽咽,伤痛,在此时,从殷暖的情绪里渐渐的扩散到了以卉的身上,感同身受着。
“我……我知道。也许,这就是命吧。”
有泪轻轻的滑落,带着无尽的伤痛。只是以卉似也早不是以前的以卉,在经历了那一些连殷暖都不知道的劫难之后,她还能存在一息与殷暖说话,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幸福。
“以卉,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娘。是我不好……”
殷暖自责的流着泪,心痛到了无法言语的地步,而那一点点说不出却又很是陌生的疼痛感袭来,让殷暖有一些讶异,最终更是有些惊奇的看向了以卉。
“暖暖,你听我说……其实,从上次的中毒以后,我就一直很虚弱,能支持到现在,也许……已经是个奇迹了。这一条路,也许很艰难,只是,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没能陪你走到最后。暖暖……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努力,努力的为娘,为每个人,甚至是为你所谓的前世,只是暖暖,既然你已经来了,能不能就为自己考虑一下呢?活在当下啊……”
这似乎是第一次以卉说了如此多的话,话里虽然透着很多的无奈和泪水,却依旧在继续着,而殷暖听着那些话,这一刻除了哭泣,却也真的不知道还能如何。
“暖暖,我想……也许真的是在劫难逃,所以,可能连我也即将消失了。不过,暖暖,我会记得你的。我会把我最后的所有的祝福都送给你和孩子,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似乎也终究是在了这里,殷暖才是蓦然的惊醒,会意了以卉的意思,却是开始激动。
“以卉,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泪水满溢,在这一刻,早已说不出究竟是殷暖的还是以卉的,只是不管如何,任何事情,总是这样,此消彼长,注定了他们这样的异世姐妹的命运。
“暖暖,别哭。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其实……我也很舍不得……暖暖,最后帮我一件事,好不好,帮我好好的安葬我娘……”
以卉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那是殷暖怎么抓都抓不住的疼痛,锥心刺骨。
“我……我……我一定会的。”
是哽咽的气息,是难以喘息的伤痛,在这一刻,侵染了殷暖所有的思绪,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胸口,呼吸越来越急
醒时,是尹素华的死讯,昏时,是以卉的离去。
也许,在这一天,这一刻,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彻底的注定了,注定了这一份百年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