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里干什么？”
完颜亦枫听到了风中送来的殷暖的轻咳，继而是毫无任何意外与尴尬的望向了殷暖，嘴角缓缓的扯出了一些笑意，仿若他与风聆海所谈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光明正大。
而风聆海最终也只是与完颜亦枫一个示意，才也是朝着殷暖笑的有些莫名，甚至是在与殷暖擦身而过之际，还拍了拍殷暖的肩膀。
那样的笑，不管是完颜亦枫的云淡风轻，还是风聆海的拭目以待，看在了殷暖的眼里，却是幻化成了各种各样的不同。
十日，十日之内要杀掉耶律宗寒么？
殷暖的心里沉吟了一下刚刚听到的那句话，甚至手是微微的紧了那一整个托盘，却还是带了一丝苦涩的笑，缓缓的走了进来。
“哪个知道我能不能听，该不该听？”
“没什么是你不能听的。”
完颜亦枫一直微微的笑着，打量着殷暖进门以后的神情。那样的有心无心，也终是给她听到了，而他也依旧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如她与耶律宗寒要成亲的消息，她亦没有开口一般。
“嗯，你……还有胃口吃东西么？”
殷暖看了完颜亦枫一眼，却是越发的觉得有些苦涩，目光一瞬闪过之后，她径直的是朝着案前而去，摆放着自己之前在厨房精心准备的晚饭。
“当然有。”
是蓦然的再看到了那些白饭，还有那些小菜，完颜亦枫的脑中不自觉的滑过了曾经的甜蜜，继而完颜亦枫也是朝着案前走去，而之前的那些怒气，渐渐的，也在他交代了风聆海之后，似有如无的散去了很多。
这一刻，殷暖听着完颜亦枫的话，浅浅的笑了，但却有些不知滋味。
杀人，虽然这样的事情，早在多久之前，殷暖便是了解了的，但在刚刚，当她听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唆使着别人杀人的时候，她 的心里始终是有些难以接受。更何况，要杀的人又是耶律宗寒，叶楠的前世呢？
“那就好，我以为又白费了。要是再吃不到你嘴里，我以后都不做了。”
这一刻，殷暖难得安静的挽着完颜亦枫坐了下来，心里却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何说着关于耶律宗寒的事情。
“什么时候白费过？”
完颜亦枫被殷暖的话问的一愣，继而是想起了曾经的那一餐，也才算是在那淡淡的笑里有了一些意思，终又是补上了那么一句。
“上次的点心，味道还不错。”
“是你家蒲姬的点心不错吧。”
殷暖瞥了完颜亦枫一眼，本能的应他了这一句，而心里却更是高兴不起来。
想到了蒲姬，便是想到了以后可能要面对的千万个女人，而这，不管是怎样，也都是殷暖所难以接受的。
是想到了这里，想到了未来，殷暖微微的低了头，对自己也越来越没信心。但不管是怎样的自怨自艾，到了头来，也始终抵不过刚刚听到的那句话，那句十日之间，取耶律宗寒性命的话。
殷暖的沉默少语，也许在别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只是在此时此刻，在殷暖听到了那一句关于十日之内耶律宗寒的话之后，殷暖的沉默，在完颜亦枫的眼里，却是分明的变得耐人寻味。
“你说是就是吧。”
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回答，没有解释，更没有任何的情绪。
完颜亦枫甚至看也没看殷暖一眼，只是顺手拿过了碗，却没听到殷暖回应的话，甚至是异于往常的安静，而这样的动静，只是一瞬，让完颜亦枫莫名的笑了，继而慢条斯理的开始吃东西。
而完颜亦枫的不搭理，不响应，看在了殷暖的眼里，也是有些气恼的。而殷暖更是一下环住了完颜亦枫的腰际，心里有些凄怨。
“你就不能哄哄我么，真是讨厌。要是哪天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呢？要是我是个乞丐，我们不能在一起，怎么办？”
“乞丐？”
当粥进了口中，散开淡淡的清甜，不由的让完颜亦枫的心情好了一些，继而完颜亦枫看着腻着自己的殷暖，不由的笑里真实了几分，甚至到了最终索性就像是之前甜蜜的时候一样，伸手扶了殷暖的腰际，微微的一提，让殷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完颜亦枫始终是笑着，对着殷暖好一番上下打量，尤其是在注意到了她的衣着穿戴，注意着那一样样的精致，以及那都是自己送给她的衣裳，才是笑出声来。
“你觉得，天下间真有你这样的乞丐么？”
“谁说没有，要是我家是乞丐呢，我家祖宗三代，都是乞丐，怎么办？”
殷暖对上了完颜亦枫的打量，微微的皱了眉，继而却又好似理直气壮的顶了回去。而实际上呢？当殷暖说着这些话，心里却是完全的没底。
乞丐，其实不过只是一个比喻。当完颜亦枫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后呢？知道了自己是他最有可能造反的臣子古浪侯的私生女以后，该是如何呢？
殷暖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不怎么办。”
只是，这样的时候，完颜亦枫冷冷淡淡的回答，继续的吃着东西，甚至只是偶尔的才瞥了殷暖一眼。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在一起了。”
殷暖终于是问到了正题上，只是那一句话之后，连她自己都带着一些隐隐的疼痛，说不出的感觉，却也只是微微的低着头，似乎是等着完颜亦枫的答案。
而完颜亦枫许久的沉默，依旧是吃着东西，好似那东西是真的异常美味一般。继而也是在完颜亦枫蓦然的想到了殷暖的家世，也才是蓦然的再说出了如此的一句。
“除了你，你的家世，和我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真的没关系么？
殷暖听着完颜亦枫的话，愣了许久，才是开心几分的抱紧了完颜亦枫，笑溢出声来。
“嗯，我喜欢这回答。”
完颜亦枫这也才是缓了几分的动作，想着之前早已准备好的圣旨，不由的多了几分的调侃。
“那……就多谢完颜夫人喜欢。”
“呃？呵呵，其实，是该我谢谢你，还好遇到了你。”
这一刻，殷暖不免的有那么一些感概，感慨着人生的无常。但也就是在这样的一句感慨之后，她还是想起了耶律宗寒，不，更准确的说，她是想起了叶楠。所以，当这一刻，殷暖看着完颜亦枫吃东西的样子，指抚着完颜亦枫的发丝，却也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一句话。
“枫，耶律宗寒必须死么？”
蓦然而来的问题，虽然其实一点也不突然，甚至是完颜亦枫早就在心里猜测着，猜测着殷暖是否会开口。
而这一次，殷暖开了口，完颜亦枫却是心里说不出的被什么掐了一下，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挑着眉，带着隐隐的凌厉看向了殷暖。
“你想救可以自己去救，我不拦着。”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变化，惹的殷暖不由的身子一颤，但随即殷暖还是带着极轻极轻的笑意，缓缓的说着那些话，像是解释一般。
“我。。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欠了他很多很多。。所以。。 ”
蓦然的冷场，使得殷暖的话显得格外的空洞，而完颜亦枫却是毫无预料的停止了吃饭的动作，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安静的拿着一旁准备好的帕子擦了嘴，却不着急回殷暖的话，只是在喝了半杯茶后，才似乎想起要说话一般从口中溢出了那一些依旧是冷淡且事不关己的话。
“嗯，那你想救就自己救吧。或者我告诉你个主意，反正你也正准备这么做，刚刚好。”
绝对的意外，这一刻，殷暖看着完颜亦枫，看着他那有些陌生的笑和与自己无关的态度，愣了许久许久，但最终殷暖也还是缓缓的开了口，问出了那个连她也知道，并不该问的问题。
“什么主意？”
什么主意？
当殷暖真的问了出来的时候，完颜亦枫的手不由的紧了一瞬，而他那一双冷目更是无声无息的微微眯了起来，却是直直的看着殷暖。
依旧的笑意，依旧好似温柔的样子，但一切也只是好似。
当那殷暖接到了完颜亦枫的眼神，心里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所以她紧紧的咬着唇，等待着，等待着完颜亦枫的答案。
“你……十天之内，嫁给耶律宗寒，看看我会不会因为舍不得你，而放过他。反正你不是正打算这么做，刚好一举两得。”
“你……你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你……白日里的事情，你都看见了，是吧。可我要告诉你，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呢？他……他是我哥。”
一时的激动，殷暖因为完颜亦枫的话，脑中一瞬被炸开了花一般。而那样话，在这一刻不管是该还是不该，统统一口气的说了出来。
“所以，你对待哥哥的方式就是抱着，亲着，并且要嫁？”
冷淡的话，挑衅的口气，甚至是多了一些冷笑，完颜就这样挑着眉，看着自己眼前的女人，有那么一点无可奈何，有那么一点怒火侵染。
殷暖也是看着这样有些陌生的完颜亦枫，除了颤抖，竟也只剩下了颤抖……
有时候，爱情也许就是这样，可以让人忘记一切，让人变得疯狂。而有的人可以为爱宽容，有的人却彻底沉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