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送暖,沁人心神,却沁不进殷暖的心里,在走出那间房时,她的笑早已消散殆尽,余下的只有浓浓的忧郁。
爱能让人成为负担吗?
此时此刻,不得不让殷暖相信的是,爱的确已经成为了负担,完颜亦枫的负担,而自己正是那个随时会危害到他的人。
想到这里,殷暖打了个哆嗦,明明是暖风阵阵,却感觉寒凉无比。
还有那个后宫
一瞬,殷暖有些透不过气来,负担和后宫两个词在她脑海中打转,转的她晕头转向,导致的她路都走偏了,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石子铺的路。
分明那是一个十字路口,而她已然站在了中央,向左走是大门,向右走是完颜亦枫的房间,往前是未晞养病的地方,往后是自己的屋子。
就在殷暖茫然不知归路时,一阵怪鸟的叫声惊醒了茫然无措的她,心神骤然的就乱了,不禁是心神,脚步也乱了,她转身朝自己房间跑去。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没有人来过,可是当殷暖的视线放在窗台上,再慢慢朝外看去,很快的看到了墙缝里塞着一个纸条。
殷暖小心翼翼看了眼门,确认没人后,才扯下那条子。
事实上,这样的纸条不是第一张,也不是最后一张,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便条,内容很简单。
尹素华,病重,速至古浪。
只不过七个字,殷暖却看了很久,仿佛要把那几个字嵌入心底。
她知道,这个是真的,这是耶律宗寒传递的消息,所以她相信,与其说是相信耶律宗寒,不如说是因为叶楠是小侯爷的前世,所以让她相信。
只是,尽管相信,她还是宁愿不去相信,她一直觉得自己从来没融入过这个时代,所以有时候她会很心慌,哪怕深爱如完颜亦枫,也停止不了她的心慌,如果说在这个时代找个让她完全安心的人,无疑那一定是尹素华。
那一声娘,从来不是白叫。
“暖姑娘。”
是还在那一刹那的惊愕中没有清醒过来,殷暖显得格外的迟钝,直到外间的声唤了三遍才慌乱将纸条揉碎,塞入那个从来没有烧香的香炉里。
未晞依旧是那个样子,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其他都正常,如果不是脸色问题,似乎让人看不出她的伤。
只是当殷暖以为她掩饰的很好时,未晞还是看出了那么些不寻常。
未晞没有去深究,只是拉着殷暖,笑如初阳般,融入血脉,融入人心。
“暖姑娘,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怎么脸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没,我没事。”殷暖有些涩然,却还是慢慢镇定下来,“我才要问你,你伤怎么样?”
话音刚落,两人顿时笑了起来,毕竟有人关心还是不错的,能让人心里的阴云散去不少。
只是,当她们笑过后,殷暖却郑重起来,她认真的看着未晞,话说的很是真诚。
“未晞,谢谢你。”
而未晞是蓦然的一愣,仿佛是被吓在那,虽然主子待她不错,但是还从来没有一个主子会对她说谢谢。
就算未晞是心甘情愿的做着一切事,但当一个人说谢谢的时候,她也忍不住有些开心,如果说她救殷暖的时候还只是服从主子的命令保护,那么在这一句谢谢后,她势必会给这样的行为换个理由。
比如未晞已把殷暖当成了朋友,或者是可以与主子完颜亦枫相提并论的人。
这个理由在未晞这,已经是相当不得了的了,如果易安知道,一定会怒斥,说殷暖没有和完颜亦枫并论的资格,但未晞显然已然下定了决心。
所以她决定,为了朋友,偶尔做做红娘也是不错的。
“不用,这是我应该的。”想了那么多,未晞才带着不好意思的神情看着殷暖。
殷暖从来没想过一个谢字就能把一个人谢的脸红的,所以她有些莫名其妙,话却没打算停下。
“虽然我很谢谢你,但是我不喜欢别人用生命保护我,那我会觉得自己好懦弱,好像是一个随时会连累人的负累。”
一口气,殷暖说了好多话,字字都是她的真实想法,不管是未晞,还是完颜亦枫,她都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对他人造成伤害。
她,殷暖,从来不是个会去拖累别人的人。
“可是,我没有觉得暖姑娘是负累,就像我也会用生命保护主子,哪怕每次都是主子倒过来保护我,可我知道主子从来不会觉得未晞是负累。而我就算是为主子死了,我也觉得值,更加不会觉得是主子累了自己。”
一串话,未晞说的颠三倒四,说完连自己都不清楚说没说清楚意思,未晞毕竟还只是个简单的孩子,她一旦相信一件东西,就会相信到底。
所以,未晞很幸福。
可是殷暖,注定简单不了,她想的太多太多,多的自己承受不了,却也不会找人分担,所以她执着的认为自己是负担。
而一旦这样认为,心里就会找尽千千万万的理由为这个认为加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让自己再也跳脱不了这个自己给自己划的圈圈。
“我知道,他不会觉得我是负担,但不是他不觉得,就不是。”
是的,殷暖又一次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那些纠结,那些执念压的她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不是的,不是的”未晞看着殷暖不安定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是说着自己和殷暖的,为什么又说到主子身上去了,未晞张了张嘴,着急的想说什么,却又有些不善言辞。
“我不知道暖姑娘怎么想,但未晞认为,只要两个人都不觉得这件事是负担和被负担的关系,那根本不成问题啊!”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殷暖的目光游移着,不再看向未晞纯粹的目光。
“暖姑娘,你要相信未晞,答应我,一定要相信未晞,或者我们直接去和主子说好不好?”
未晞话说的急切,想说的更好一些,却没办法,只是在再次张口的一瞬,一阵风灌入喉咙,她两眼一瞪,整个人软了下去。
而殷暖在转移视线的那一刻,看向窗外,感受着一股风涌入,然后她伸手捂住了嘴,因为随着那风进来的,还有一个人。
“走。”
那人只说了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动作。
只见他拽着殷暖,脚一踏窗栏,剑气一扫,人已经没入黑夜。
而在那一扫而过的剑气下,窗台上的炉子翻了,在风的洗礼后,那些白的刺人眼球的便条遍地飞舞。
只是,有意还是无意,以无处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