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帆眉头都快拧成了个疙瘩，语气已经没有先前的好。虽然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他很反感别人插手管自己的事。
“我今天就在这和你一起写作业，你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走。”
江念声音很轻，额前的几缕碎发随着微风缓动。
“不是，你有毛病吧？我写不写作业碍你什么事了？我不干！”
陈帆面上有些生气，把手中尚有淡香残留的纸揉做一团，随意丢掉，起身就要离开。
“陈帆！”江念的音调陡然提高几分，“我不管你之前是怎样，但你既然来了十六班，那我们就是一个集体。我从不相信有人天生就学习不好，如果你试着改变，一定会有好的效果的。”
“你难道真的想高中毕业后就这样一辈子庸庸碌碌吗？”
“我就是不爱学习，不想读书，怎么样？”陈帆猛然回头，江念被她那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以为你是谁？老师？我妈？”
“就算是我妈都懒得管我，你又有什么资格？”
“我告诉你江念，别以为自己是什么活菩萨救世主，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说完，陈帆头也不回地大步冲出教室。
冰冷无情的话语刺痛着江念的每一寸神经，以往那个幽默活泼的陈帆形象轰然崩塌，她从未见到过他现在的样子。
面对情绪失控的陈帆，江念轻咬着嘴唇，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胡乱抹了抹眼角边尚未风干的泪痕。
晚上七点二十分，静谧夜空繁星点缀，街边路灯光线昏黄。
陈帆独自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双手插兜，有一脚没一脚地踢着马路上的碎石子。
现在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十分烦躁，满脑子里都是傍晚时教室里江念那张倔强的小脸。细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陈帆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特别疼。
从路边摊上买了个煎饼果子胡乱啃了几口，这就是他今晚的晚饭了。
陈帆初中毕业的时候父母离婚，他选择谁也不跟，而是让两个人每人每月给自己1000块生活费，在离学校比较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小房子独自生活。
吃完后，陈帆并没有回到所谓的家，而是就近去了一家网吧，掏出口袋里仅有的十几块零钱，仗着自己和老板熟悉以及几句早已练得炉火纯青的花言巧语，包了个通宵。
深夜十二点，陈帆从兜里掏出那包向网吧老板赊的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着。现在的他和白天在学校里简直判若两人。戴着耳机仍旧能听到隔壁传来的阵阵惊呼尖叫，陈帆面无表情，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次日，陈帆依旧像往常一样去学校，见到同学仍旧热情地与他们打招呼，嬉闹，昨日的阴霾仿佛早就一扫而空。
课间，他装作不经意地走到江念身旁，摸了摸鼻子，故意干咳几声：“那个，昨天的事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江念低着头，没有答话。
陈帆看了一眼低头抄写着什么的江念，耸耸肩，转身离开了。
见江念今天一天没搭理自己，陈帆以为她还在生气，就准备到放学的时候人少了好好给她道个歉。
“江念，江大美女，”陈帆像一只跟屁虫一样跟在江念身后，“哎，我真错了还不行吗？鄙人怀着十分...不，一百二十分的诚意向您道歉，你看我一眼，就一眼！”
江念的忽然转身让紧跟在她身后的陈帆有些猝不及防，两人两张脸相距不超过十厘米。
幸亏脚步刹得快，要不然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迎面而来的炽热气息弄得江念脸颊微微泛红，她倒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然后抬起手，把一张纸送到陈帆的眼前。
“你...不是吧？”
又是数学作业，陈帆感觉自己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我说姐姐，我成绩都渣成这样了，我也不想考什么大学，您就别逼我了行吗？”陈帆一脸诚恳，就差给她下跪磕头了。
“不行。”
江念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转而坐到一旁。
陈帆收敛了笑容，盯了江念好久，声音才有些沙哑道：“这样做有意义吗？”
“有。”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容他有半丝质疑。
“行，我写还不行吗？算我怕了你！”陈帆表面无奈，实际上是不忍心再恶言伤害这个令他揪心的女孩，旋即面对那张雪白试卷叼着笔抓耳挠腮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间已经到了八点。
陈帆伸了个懒腰，长呼一口气，“我的妈呀，终于搞定了！”
看着在自己的不断指导下被渐渐填满的试卷，江念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动人的笑容。
或许古人所说的“回眸一笑”也不过如此吧。
她本身就生得漂亮，刚才那灿烂一笑，直接让陈帆看得有些呆了。
“喂，你看什么呢？”
“啊，没有没有......”
陈帆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矢口否认。
“你看你这不是能完成吗？虽然大部分都是错的，但慢慢总会好起来的。”
“慢慢总会好起来......”
陈帆小声重复一遍，清澈的眼中仿佛多了点什么。
“走了，回家吧。”
江念收拾好书包，对着陈帆招招手。
到了校门口已经是八点十五，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江念本想在这和陈帆分别。
“那个，一起呗，我要去一趟百货商城。”
在江念开口之前，陈帆抢先道，幸好此时灯光昏暗，他脸上的不自然尽数被完美掩藏。
“行，那就一起。”
江念倒是没想那么多，百货商城确实在自己家小区附近。
安静的马路上两名少年一前一后，一路无话，只有偶尔汽车飞驰驶过的鸣笛音。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陈帆口中的“百货商城”也已到站。他抬头看着百米开外的小区，此时似乎找不出更多的理由送完这最后的一小段路程。
“好啦，就在这分别吧。”江念温柔一笑，冲着身后的陈帆挥挥手。
陈帆同样被她的笑容所感染，抬手回应。
“陈帆！”
他已转向商城入口的身子僵硬下来，不知为何，心脏跳动的节拍逐渐加快。
他再度转过头凝视着她。
“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只要肯试着改变，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说完这最后一句，还没等陈帆反应过来，江念那道娇小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真的会有希望吗......”
陈帆不知道答案，江念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她心里也未必知道答案，或许唯一知道答案的只有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