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阅完末室,已至深夜。寒月山庄上下早已更阑人静,我走在后山竹林的石板路上,只有一轮清月与丛中蟋蟀作伴。
世上之事总是会出其不意地朝你袭来,与其准备周全,不如时刻待命,就如今日一般。白日里峰回路转,一波三折,却又柳暗花明。
我提着脚步,缓缓迈入东苑。苑廊上的灯皆已灭了,我从容地转身朝我屋里走去。
“寒潮?”
我刚抵达房门,欲推门进去,左侧传来一声轻呼。我顿了顿,朝一片漆黑的园子望去,眼前似一团黑影微微晃动。
“小姐?”我低声回到,她并未作答。
我推开门走近屋内,将屋内的烛火点燃,拾起烛火又走了出去。透过攒动的烛光,我瞧见一抹红白相间的身影。
“夜已深了。”我走近,将烛台置于石桌上,“小姐怎还不回屋歇息?”
她的红发凌乱地散落在双肩上,朝我微微一笑:“若你换作我,可睡得着?”
我收回目光,朝天际望去,并未作答。若我换作她,想必亦会无眠。一时间我与她无话,皆并作在石桌旁静静地欣赏着缥缈的月色。
“我并非毫无感觉。”她蓦地喃喃说道,“我只是......无力,你......懂吗?”
我思量了片刻,一时间亦回答不出自己是否能懂她。因为从一开始,我便未曾想过她会似流盈他们预料的那般歇斯底里。
“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她忽然喉中有些哽咽,“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我诧异地望向她,她眸中噙着泪水:“你知道,是吗?”
我轻叹了叹,回过首:“我知道。”
那日我与寒苏去千山接她回庄里,大小姐也就是寒风的姑姑将我拉至一旁,叮嘱我寒霜如今性情已不同以往,并非是她断情绝义,而是她给她服下了食梦蛊。将她脑海中所有的悲恸回忆皆存进了食梦蛊。
“小姐何时将食梦蛊虫从体内祛掉的?”我问。
“前几日。”她将眼中珠光揩去,“从上千山后,我便一直无梦。本以为是所处的地方不同,未曾想回来后仍是无梦。方才忆起蛊虫中有一食梦蛊,便用蛊灵试了一试。”
白日里,见她从寒零手中接过信到读完后,面上毫无波澜。我不禁暗自松了口气,本以为她体内食梦蛊仍在,便并未放在心上。
“小姐既然知晓了当年隐情,将如何打算?”我心中仍暗叹了一声,寒风三人还并不知其中隐情,只当寒霜是真前前尘往事抛诸脑后。一时间皆如释重负。
她胸前蛊灵闪动,发丝随着微风扬了起来:“我想下山。”
我想此刻对她有了一丝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