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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丹元大会

丹元火赤炼真灵,皓华金冷映元婴。

龙烟木茂有圣明,翳郁水土主浊清。

盖闻天地之间,太阳一轮周转,是谓一岁,太阴一度盈亏,是谓一月。北斗摄提,十二月建,时太岁在甲曰阏逢,在乙曰旃蒙,在丙曰柔兆,在丁曰强圉,在戊曰著雍,在己曰屠维,在庚曰上章,在辛曰重光,在壬曰玄黓,在癸曰昭阳;在寅曰摄提格,在卯曰单阏,在辰曰执徐,在巳曰大荒落,在午曰敦牂,在未曰协洽,在申曰涒滩,在酉曰作噩,在戌曰阉茂,在亥曰大渊献,在子曰困敦,在丑曰赤奋若。四时神灵,以斗建纪日,割二十四节气以为月初、月中之节令中气,其无中气者,是谓闰月,自清轻上腾,日月星辰四象定,每十九岁,含中气月二百二十八,朔望月二百三十五,此所谓十九年七闰也。至于有十天干十二地支,亦或有十岁阳,十二星次,纳音五行,周而复始,得六十年为一世命。是故一千一百四十岁,宙光曾一复位,玄黄以为一纪,溥天率土同庆,东方天尊广邀诸天神灵赴宴。适时仙神聚首,天人共乐;四司安命,八方祥和;清霄云霁,地狱空冥;霞光烂漫,祥云涌起;百鸟朝歌,仙乐飘渺;星辰转位,万象一新;周天祥平,万灵同欢,凡此种种,是谓丹元。

话说氤氲青云簇拥着一尊车辇驶过天际,车上一名神人隔着空蒙青光、幻灭烟云,俯瞰天界风光。此人身穿朱缀清淼神服,足登锦绣踏水碧靴,头戴青兰琉璃宝冠,腰配清音沧澜宝玉,煌煌若曦曜,轩然若霞举,风华绝代,常使俗子形惭。

其乃天水、百川、江湖三殿主宰,尊号众水沧澜元君,其跟脚却是举霞修士,姓陆名涵,此行陆涵应邀往东方道场,参与丹元大会。

水云宝车落在东方道境之前,神光流转,风烟散去,陆涵起身下车。众神灵皆于此处换乘以表对天尊之敬意。

陆涵见那东方道场:紫气蒸腾华烟生,青华笼罩鸾鸟灯。老石立作支天柱,小将化生通天藤。天神谈笑风声冷,天女拂鬓眸似嗔。万灵真玄妙锦园,福地洞天钟鼓更。

陆涵递上柬帖,侍卫检查无误,恭谨说道:“元君请进。”

陆涵正要入园,熟料异变陡生。

骤闻有人厉喝:“等等,你便是那天水神官陆浩淼?”

说话那人身高九尺,张眉努目,睨着陆涵。陆涵见他穿仙园大门镇守装戎,点头说道:“正是不才。不知阁下有何赐教?”

那人冷笑一声,点着陆涵大骂:“原来就是你这三头两面的小人!我闻你火难打杀一并助你青湖水君;水难得了龙王好处,翻面就取了人家头颅,亏得你这不仁不义、口蜜腹剑的卑鄙小人也能身居高位,呸!”

旁面天将吓得冷汗淋漓。连忙扯住那人,不料那人仍是大吵大嚷:“莫管我!不然我连你一并打,省得叫老天瞎了眼睛!”

此言一出天边惊雷闷响。陆涵也不恼怒,笑笑问那天将:“不知神君之意如何?”

天将战战兢兢,面露苦色,谁知未等天将说话,陆涵就见刀光劈面。那人大喝:“先吃我一刀!”煞气冲霄,煞了满园风光。人皆色变。

原来那人自知失言,暗里思量:等会儿我定讨不得好。只是这厮如此奸滑,我如此激他都不动手。罢了,罢了,左右都是受罚,不若我趁机落了他颜面,捞回点本钱。

陆涵见到那人动手,淡淡一笑,右手一晃,晃得那人眼睛花白,南北不辨。那人昏盲中骤然身体失了力道,腾空而起,虽是四下乱刨,竟是寻不至一处来着力点。

天将眼见那人乘风驾云般瞬间没了踪影,哀叹一声,苦着脸求情:“那厮一个浑人,不懂规矩,还请大人,”

陆涵截断说道:“我与他本无恩怨,他今日阻拦道路,想来是受了人的挑拨。他虽无礼,我却不愿僭越。你等遣人去南天门等着吧。”

天将知晓这位看得乃是东极青华天帝面子,忙道:“多谢大人手下留情。”

陆涵入了仙园,眼前一片妙境,只见:庭园生碧树,花圃艳流光,青碧胜翡翠,冷艳戴红妆。曲廊回转处,琉璃覆老梁;玉树琼花间,水碧铺细巷。泠泠水响,喳喳鸟鸣,繁花似锦,云淡风轻。微风拂素面,幽径有琴音,寄情花鸟处,石面照天心。

行不多时,情景一变,但见:密林悬金精,玉壁走幽冥,日月泄清光,昏暮不见行。晦明变幻,魆魆影翳,金光下照,斑驳树影。荧光幽幽,松蕈生奇辉;烛火晃晃,精魅提草笼。幻影摇曳,万籁俱静,意动则万象俱生,洞玄则繁华寂冥。

出了密林,豁然开朗,又见:一汪斑斓水,纷呈幻五色,芳草点彩漪,卧木探霞泽。池中倒树,裹洁白之钙华;粼波迷离,引瑶池之玉露。落叶纷飞,折蹁跹之彩蝶;藻荇飘游,化光影之游鱼。

水波点蘸青石,石上有姝卧睡,花丛映粉颊,颊粉映丛花。其眉心处妆点碧蓝蝴蝶一枚,神光点点,绮丽非常。

一只七色蝴蝶落至陆涵指间,陆涵心神一晃,恍惚见到:月明潮涌,银鳞翻跃;满池星辉,舟游清河;白练蜿蜒,野花缤纷;霞红漫天,丘满红霞;寒冬冷月,暖阳映照;峭壁孤高,云缭雾绕;初日曈曈,琉瓦生光。诸多幻想,宛如马灯流转,陆离光怪,更兼奇幻可爱。

陆涵运转法力,驱散困倦,再看那只蝴蝶神光黯淡,陆涵便捡一段四海景致引入蝴蝶,蝴蝶彩翼合翕,绕着陆涵盘旋三圈,回到树上化作一片树叶。

石上天女似醒非醒,云鬓半散,见到有人来了,冲着陆涵羞赧一笑。陆涵点亦是头笑笑,缘着湖畔离开。

湖边搭白玉台,台阶逐级延至池中,台面置一古案,案上摆一行三足铜樽,持樽而撷取池水,酸甜苦辣之味尽得品尝。

骤有风声呼呼,鸟鸣高亢,一道巨大鸟影自空中撞落地面,继而化作成百上千之飞鸟,嘈嘈杂杂,四散飞开。

草地上留下一名少年,身披青冥蚕袍,头戴流光宝冠,足登素心花靴,腰挂风雷宝剑,目光清澈,丰神俊秀。

少年坐草在地上,朝着陆涵挥了挥手。他见陆涵抬头望着盘旋在头顶的鸟群,笑眯眯说:“它们可是为了俊逸潇洒的我来的。你可羡慕不来。”

这位少年模样天人唤作玄陵,乃是天界二十四节气神之中的惊蛰神君。他与陆涵也算旧相识了,倒也熟悉对方脾气秉性。

陆涵笑笑,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到?”

玄陵站起了身,拍拍身上尘土,含糊答道:“碰到了一点意外。”

玄陵继续补充:“经过南天门我跟圣瑛救了一位不知从那飞过来的神将。”

陆涵摸摸下巴:“那倒凑巧。”

玄陵幽幽说道:“可惜那位神将和金池天宫曾有点过节,发现救他的人是圣瑛反而破口大骂起来。”

陆涵简直佩服这位神人深谙作死之道,只听玄陵说道:“圣瑛不小心手一滑,他就掉进了云池。南方镇守就在旁边,见状赶忙拿着赦令讲他捞了回来,没出什么大事。”

陆涵冷汗淋漓。这个结局……绝对不在他推衍范围之内。陆涵转换话题:“圣瑛呢?她没同你一起?”

玄陵摇了摇头:“我同圣瑛刚刚进了妙锦仙园就分开了,它们载着我来追你,圣瑛则寻流云仙子。你从地上走来看到流云仙子了吗?”

陆涵掐指算了算,忽然笑道:“应该是遇见了,看来不用多久她们就该碰上了。”

两人边说边走。湖面渐渐宽广,水汽袅袅蒸腾,倏尔丛林草木消失不见,池底骤然断空,池水哗然下落,拉出一道参天水帘瀑布:瀑布上方,白汽腾飞,烟霭之形,状若峦柱;白玉阶梯,悬空而起,缘云山曲折,皆上下通行;其纵横交错,千回百折,连接高地错落浮空之宝殿,至于宝殿瓦檐,朦朦辉映,熠熠而生辉。断崖之下,白云滚滚,惊浪滔滔,气势磅礴,瀑布落入天池,激得云霭摩擦,雷声轰鸣,雷弧四溢,九霄震惊,正是:

虚云拖起千均楼,天池映入日月燦。

万里瀑布入寒渊,回声直荡九重天!

两人攀登玉阶,道道台阶,步步雨晴。即错落之宝殿,皆有玄陵认识之天人,双方打过招呼,定不免寒暄两句。

只是陆涵因为旧事,若是为人认出身份,神人敬畏者居多,话题便戛然而止了。

两人来到对应座位,此时已到了高处,抬头可以仰望四御天尊光辉煌煌宝座。因为宫殿极高,若超玉栏之下俯瞰,便是云霭也难遮住九州繁荣之盛景,九州之博,似可以一碗覆之;四海之广,似可以一杯盛之。

至若宴席之上,澄黄仙丹、朱红灵果、奇珍异宝、仙浆玉酿,琳琅满目,姑且不谈。神人谈笑,举杯论道,口吐莲花,演绎众妙之法;天女抚琴,仙音渺渺,玉容生光,一片祥乐安康。

于众人齐乐之间,骤然万类有感,望向天际——天尊之座驾于此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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