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姑娘,你……”
楚风看着学了一个短歌,就让他自己摸索,与他随便找一个琴师学习,又有什么区别呢?即使他知道任盈盈所言有理,也不由一愣,怀疑被骗。
任盈盈站起身来,“琴为心声,不论何种乐器都离不开这一点,曲子就像诗,虽然都被严密的规则束缚,但心灵层面却是天马行空的。楚少侠身具慧根,转眼便学成一曲,更应注意这一点才是。何况楚少侠学曲,不就是为此而来的吗?”
“无招胜有招,意吗?”
楚风呆坐原地,心中恍然,音律和剑法虽然功用不同,但在涉及意识的本质上,却是前所未有的相似。
任盈盈看着楚风沉入内心世界,似乎又有所领悟了,不由暗自咂舌,“好恐怖的悟性。这人究竟什么来历?找我真只是为了学琴,或者攀附日月神教?还有,他怎会知道我在此隐居?”
“姑姑,师叔来了。”
不等她一探究竟,绿竹翁忽然匆匆而来,在她身边一通耳语。
任盈盈脸色微微一变,看了眼楚风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又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连琴也懒得带走,于绿竹翁一道,脚步匆匆的离开了青竹阁。
楚风缓缓睁开眼,看了眼两人背影,很快又闭上眼睛。
“剑、琴,意境……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事情,最终都要通往后者,才能够显现威力。哪怕紫霞神功这样的上乘内功,在真正蜕变之前,也不过是养生有道,性质精纯,比起普通内功并无多少优势,究竟是什么让它们升华,意境的原理又是什么?”
偶然的灵光下,楚风脑海杂念蜂蛹,进入这个世界的记忆开始闪回,每一个事物,都在冰凉的武道感官下,细细深思,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最终楚风想起自己学习音律的目的。
一首优秀的曲子就如一道天造地设的奇景,是意境催化的最佳捷径,但现在一想,这捷径虽然是一条捷径,却也并非他此前所预想的那般,独一无二。
那些名门大派为什么非得扎根在险峻的奇峰上,恐怕也是察觉到,这些天工造化的秘密,就如优秀的曲子和诗一样,都是意境的酝酿和催化,一个最佳的引子。
“也就是说,曲子也好,奇峰也罢,其实都只是一个引子。就如在此之前,我为任盈盈不经意间的思亲曲所感染,是我本身就有这样的念头,被其无可奈何的哀愁和思念引起共鸣。奇峰绝景也一样,不过是引导经过长年累月的勤学苦练,已几乎成为本能的华山剑法升华,另一形式的曲子。”
楚风心中越想越明朗,却也对另一方面越来越疑惑,他学习音律这条路错了吗?
“等一等,音律……韵律,规律……律,原来如此,在这些眼花缭乱的森罗万象之下,本质不过是结构的层次变化。”
“将有形的结构,化为无形的结构。而音律之所以让我感觉能够催化意境,并不是它真正的催化意境,而是音律一开始着手的便是无形的音波,不似剑法和内功有形的结构深入人心,难以变化,要做到意境上的突破,就需要巨大的冲击来打破稳固的结构。”
“直观事物比隔靴搔痒更具效率,不过是应有之事。”
楚风看向桌上的长琴,轻轻拨动琴弦,只听尖锐的响声,内力运转,眼中精光四溢,空气隐隐将一道无形的轨迹,从他身前层层叠叠的推出去。
“如果说心就是这空气,意境就是这些推进出来的波动,那么这些波动一连串精妙变化,所组成的结构……”
楚风轻轻抚琴,一曲叮咚奏起,明快欢乐的节奏在内力催动下,一股愉悦的情绪,藉由玄妙的节奏在阁楼上四散,瞬间将人推回了久远的童年。
“没错,意境的关键便是结构,也就是我指尖的律!”
琴声噶然而止,楚风从席上站起,身上混元一气催动,犹如一张大鼓,无形的波动强劲的震荡而出。
“咔嚓!”
慢悠悠的掌影从空中一扫,桌上茶杯瞬间炸的粉碎。
“剑气如琴萧,心灵之海勾勒曲谱,推动无形的心灵,以律化为意境。虽然意境无形空泛的本质依旧,但是有如此接近其质空的律,将这近一年所忽视的意境补上,就如量具之于工程,老虎添了一双翅膀,事半功倍。”
楚风忆起不自觉受到风清扬的言传身教,某种程度上,“律”与独孤九剑的剑理,存在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前者以剑为媒,构解天下剑法,后者则以自己超然理智的感官,解构意境的律并再现,难度略大而已。
“什么,向、向叔叔,你说得都是真的吗?”
猝然听到父亲任我行还在人世,任盈盈简直难以置信。
或许她一开始还怀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因为东方不败还需以她父亲,维系旧部与神教的联系,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至于因为一场谋朝篡位的政变,导致神教分崩离析。
但如今十来年过去,东方不败的统治早已稳如泰山,现在倒行逆施,也不见几个长老出面反对,怎么可能还留着曾是心腹大患的父亲?
她自问换成自己,也绝不会手下留情,东方不败这样的枭雄更不可能。
如果这消息不是最亲密、可靠的向叔叔亲口告诉她,她都以为东方不败还不肯放过她,准备对她斩草除根。
向问天看着错愕的任盈盈,哈哈大笑,“一开始叔叔听到这消息也不信。不过沿着蛛丝马迹追查,越来越多的线索都指向教主他老人家还尚在人世。”
“既然如此,为什么……”
任盈盈疑惑不解,既然爹爹还活着,为什么救他出来?
向问天叹息道,“盈盈,不是叔叔不出手,而是教主所在地方把手森严,要救教主,还需从长计议,否则很容易打草惊蛇,引起东方不败的警惕。”
“向叔叔,我们该怎么办?”
任盈盈满心期盼的望着向问天,如今向叔叔被日月神教追杀,却还冒着风险找她,显然即使没有救爹爹的具体法子,心里也肯定有了一定头绪。
向问天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教主就在西湖梅庄的地牢,想要救出教主,也不困难。只需使个法子让看守教主的江南四友,将我们送到关押教主的地牢。不过,这个办法还需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