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夕颜循着能量,行至一处开阔的平地。
千万年前,这里该是良田,他有些感慨。看着满目的沙黄,筑夕颜歪着脑袋,妈妈来这鬼地方干嘛?鸟不拉屎,还干得要死。
他从怀里掏出手机,轻薄的宛若蝉翼,在艳阳下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主人,请问有什么吩咐?”Siri的声音带着几分萝莉气息,语气十分软和。
“给我海南1-2月的温度和湿度。”
“好的,主人。”
Siri刚说完,一阵淡蓝色的光圈就轻柔地将筑夕颜包裹在其中,待这个包围圈完全封闭之际,那淡蓝色的光芒便消失不见,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包围圈,里面别有一番气候。
有了这层屏障,筑夕颜发丝上的汗水也瞬间被烘干,整个人与世隔绝般的清爽,浑身散发着一股凉意。
身体的惬意让他步子走得更快了,他走到一丛破沙而出的骆驼刺跟前,单膝缓缓跪在地上。
筑夕颜撩开袍子,一只手盛起若干沙粒,怅然若失地看着这些松散的沙子。
到了这里,便完全失去了那个女人的能量。看来在失去联络之前,她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她在这里干什么呢?
筑夕颜松开指缝,沙粒随风扬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飘向了远方。筑夕颜看着沙子飘去的方向,心事像厚厚的蚕茧,到底会是谁,有能力杀死那个女人?
他心底没太多情绪,毕竟当年是那个女人抛弃了他。
可是还是不甘心,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去了越国,就能找到你吗?
筑夕颜站起身,往沙子飘去的方向走了过去,这些飞逝的扬沙散尽最后一丝能量,向他指示了那个女人生前的行踪。
浩瀚的戈壁滩中,筑夕颜落寞的背影像一个沉默的符号,渐渐变成了夕阳余晖中的一个黑点。迟迟地,坚定地向前方走去。
大喀营地。
今天大清早,我就被督头骂骂咧咧地声音吵醒了。
我穿好衣服,躲在门后,静悄悄听着外边的动静。只见督头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对着在厨房忙碌的督嫂大骂,督嫂像是没听见般自顾自忙活着。
督嫂把刚熬好的羊肉汤递到督头跟前,碗落得稍重了一点,溅出几滴汤汁落在督头手上,他顿时向被引爆的皮球般炸了开来。
“你个臭娘们儿!是不是欠收拾,我看你最近又开始瞧不起我了,是不是长本事了?”
督头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泄气的契机,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饭菜摇摇晃晃。他短小的身板倏地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了督嫂的头发,拽着她的脑袋移到了灶上的开水旁边。这招式他用惯了的,平时他就是这么对不听话的奴隶的。
我见状,虽然浑身抖得同筛子般,但不知心底哪来的勇气,居然推开门冲了出去。
“清平,你快出去玩!”
督嫂的脸挨着热锅只有半根手指的距离,热腾腾地水蒸气弥漫着她的脸,过高得温度把她的脸颊蒸红了,发丝上有一滴滴水珠掉下来。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娘,你都这样了,还要护着我。
一股怒气从我心底腾起,我抄起了屋里的扫帚像督头的后背劈头盖脸地砸过去。督头闷不丁地被我敲了了几下,有些吃痛地捂着后背晃了下身形,放开了督嫂躲到一边去。
我见他捂着头的样子,心里爬满了快意。你不是最喜欢打我娘吗?好啊,我今天就让你尝尝挨揍是什么滋味。我加大了力气,使劲挥舞着扫帚,就是打碎了旁边的碗筷也不管,我只想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可恶的恶人。
“清平!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养你这么多年,居然敢跟我顶嘴!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扔了!”
督头被我打得跳起脚来,样子很狼狈,语气却充满了威胁。
我翻了个大白眼,养我?!开什么玩笑,我长这么大,你给我过我们娘两儿钱?给过我们一口吃的?除了打我骂我罚我,你还干过什么了?哪次你回来我们不是像皇帝一样伺候着你?到底谁才是白养的!
督嫂在我身后使劲拽着我,不让我打督头,见劝不动,她居然索性拦在了我跟督头跟前。
“清平!我们是一家人!”
她眼里噙着泪水,因劳作晒得黑黝黝的脸上满是皱纹,青春不再。她祈求地看着我,仿佛在说,算了吧。
记得小时候听督嫂说过,她这一辈子没什么大的追求,就是希望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能把我拉扯大。也就是这个愿望,让她在被督头欺负以后,第二天总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坦然面对艰苦的生活。
我愣神地片刻,督头越过督嫂,一把抢过了我手里的扫帚,拿着棍子那一端狠狠敲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剧烈的疼痛如巨浪般袭来,一股推力猛猛地将我拍在了地上,我双手撑地想站起来,手刚扶上地,视线里出现一片红彤彤地血迹。
血?哪来的血?血还在滴答滴答落下来。
感受到身体好像有个缺口,我慌张地拿手去捂,还没来得及覆盖住伤口,又一记狠狠地棍子打在了我的背上。
督嫂的尖叫声,混乱的脚步声,锅里开水的沸腾声,门外族长扎木和伊木的交谈声.......渐渐地,这些声音都小了,我的眼睛没有力气地闭上了。
娘,对不起,平儿还是没能保护好你。
随着一滴泪划过眼尾,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