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祁冷冷的看了江寒一眼，“我怎么要毁自己的一生了？”
“长宁郡主是世子爷明媒正娶的妻，你的三嫂，明白吗？”江寒一字一字的说道，“这身份就是你们之间最大的障碍。”
“如果有一日，她不在是世子妃了？”凤祁淡淡一笑，伸手推开了有些呆愣的江寒，从容起身整好了衣裳，“是不是我就有和她在一起的资格？”
“你这是在说梦话。”江寒咬牙切齿。
“那就当是我在说梦话吧。”凤祁毫不在意的掸了掸衣裳上的灰尘，“江寒，你不也是在喜欢着自己遥不可及的人吗，既然这样，你有什么立场来劝我？”
“景漪并没有离我遥不可及，她只是没有看见我而已。”江寒的神色也十分不好，甚至可以用阴沉来形容。
凤祁冷笑几声，“那你就继续在这里自欺欺人吧，我先走了。”
江寒从地上爬起来，去拉凤祁的手腕，却被他一下子挣开，“江寒，你该知道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长宁没有和三哥和离之前，我是什么也不会做的。”
听着凤祁的话，江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情之一字向来是世间最难劝解和明白的事情，何况凤祁说的也对，他自己都是这般，又有什么立场来劝凤祁放下了。
江寒只觉得心中有些苦闷，“凤祁，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世子妃的？”
“很早之前。”凤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不过那时我只是荒颜坊的一个公子，于她不过是云与泥的存在，别说陪伴左右，就是远远看上一眼，也是很难得事情。”
“其实，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能每天这样看着她，知道她好，真的很满足。”
江寒嗯了声，又问，“你回王府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世子妃？”
“是。”凤祁也毫不隐瞒，“只是人从来都不是容易满足的生物，一旦这个愿望实现了，就会想要更好地，所以我现在希望能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江寒神色苦闷的拍了拍凤祁的肩，“同是天涯沦落人，走吧，我陪你去喝一杯，不醉不归啊。”
“好，不醉不归。”
一夜酒喝下来，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莫名其妙的又更亲近了一些。
几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也算是同进同出了。
一大清早，朝阳还未完全升起，江寒就满身酒气的出现在了清风居的门口。
苍夜靠在门柱上，上下挑剔的打量了江寒一眼，啧啧两声，“满身酒味，你就不怕主子一脚把你踢出来啊！”
江寒懒洋洋的升了个懒腰，含糊不清道，“怕啊，可是我要给主子按摩穴位，没办法啊。”
“你昨晚去哪里喝酒了？就不知道克制些。”苍夜道。
“唉，苍夜啊，等你明白什么叫爱而不得的时候，就明白了。”江寒很老气横秋的拍了拍苍夜的肩头，恰时，房门缓缓从里面打开。
江寒瞥了眼苍夜，笑道，“我进去了。”
说着他就上前，临到要跨进房门的那一刻，倏然回头，“如果主子把我扔出来的话，记得在外面接着我。”
苍夜挥挥手，“去吧，不会让你受伤的。”
房间的光线不是很好，只有盏微弱的烛台亮着，四周的窗户也还紧紧地闭着，没有透进半分光亮来。
江寒绕过屏风往书室走去，几个高大的柏木书架率先进入眼中，不过让江寒诧异的是这些书架上的书并没有之前那般整齐整洁，反而有些凌乱不堪，就连地上也乱扔了好多本书，零零散散的落在地上，一本堆着一本。
主子一向最宝贝他的这些书的，要是被他看见的话……江寒瞬间后脊背发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冲过去，不管这些书是谁弄乱的，反正在顾燕月看见之前恢复原样准没错。
一冲到书架下，江寒什么也来不及想，就赶快弯腰捡书，生怕慢了一步就被顾燕月抓了个现行。
就在江寒将他周遭的书都捡起来，准备去捡旁边的书时，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蓦地就圈在他的手腕上。
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恍若死人的手般，令人寒毛耸立，但是相触的肌肤又非常细腻光滑，若是温度能再高一些，当真会让人爱不释手。
冷不丁，江寒打了个寒颤，甚至什么也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就一个大力挣脱，也不顾怀中的书卷又重新落在地上，赶忙闪到了一边，确定自己安全后，才抬眼看向刚刚抓着自己的人是谁。
那是一个女子，小小的脸蛋，小小的身子，白裳加身，裙摆及地，呈现出了一个圈的模样散落在地上，乌发如漆，顺着身形逶迤到裙身上，也包裹住了小小的身子，只露出一张小脸上，雪白秀美异常，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江寒觉得那眼眉间十分清寒，再也没有平日所见的温软。
一刹那，竟恍若落入人间的精魅，绝美的不可逼视，却又危险的不可让人接近。
特别是那双眼，浓郁的像是一团墨，黝黑的深不见底，漾着清冷。
一瞬之间江寒只觉得被摄住了心魂，敛了敛神色才道，“属下见过世子妃。”
这样的女子容色太盛，若是生在平常人间便是祸害，一个玩物，就算是生在大富大贵的人家，若无权力加身，也难免和祸及家人。
有那么一瞬间，江寒觉得君子兮很幸运，因为她遇上的是顾燕月。
那个年少便盛名天下的男子。
江寒心思不免有些复杂，想君子兮这样的女子，只适合被人捧在手心里，养在千娇万贵的院子中，十分娇贵，不能受一些风吹雨打，否则会立马枯萎。
而能给她这样生活的人，只有顾燕月。
至于凤祁……江寒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世子妃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会在这里。”君子兮像个小孩子一样抬头看他，微光中容颜稍许模糊，但是那清冷如皎月的气质更盛，明明是一副写意的山水画境，给人无限的期许和美好，可是对江寒来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江寒低头一笑，“这个时辰，世子妃大约应该还在休息吧，而且这是主子的书房，主子一向不太喜欢有人碰他的书，还弄得这般乱。”
君子兮有些懵懂的看了他一眼，倏然转头，“燕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动你的书？”
“没有，这些东西不过是死物，你高兴就好。”清朗温和的男声自一旁传来，引得江寒蓦然转头，就见在窗边，一个清雅无双的男子坐在轮椅上，如画的眉眼间蕴含着宠溺温柔的笑。
“主……主子。”江寒声音有些打颤。
以前的时候，主子宝贝他这些书宝贝的成什么样啊，旁人碰都不给碰，现在倒好，娶了媳妇后，什么原则都没有了。
顾燕月对着江寒可就没有面对君子兮那般的和颜悦色，他冷冷淡淡的瞥了江寒一眼，“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
君子兮扯了扯嘴角，然后继续翻书，然后扔到地上。
江寒看着君子兮的动作，扬起的笑容的一僵，然后小心翼翼跨过地上散落的书册，走到顾燕月面前，“我是来为主子按摩的，师傅曾说过，在他到来的之前，必须早晚按摩一次，以此来保证腿部不会萎缩。”
正在翻书的君子兮动作一顿，听完江寒的话后，就立马麻溜的起身跑到了顾燕月的身边，“那我可以学吗？这样的话，我帮燕月弄你也会轻松很多的。”
“可以是可以，就是找几个穴位比较麻烦。”江寒点头。
“穴位还行吧，只要不嫌弃我学得慢就好。”君子兮看着顾燕月，突然皱了皱眉，“江公子昨晚是喝了一晚上的酒吗？”
“酒味的确有些大。”顾燕月接道，“你就不能洗一个澡换身衣服再来。”
他这是被嫌弃了吗？江寒有些抑郁的说，“我这不是怕耽误主子的时间吗？”
“怕耽误我的时间，就不该彻夜喝酒。”顾燕月依旧没有个好脸色，转而面对君子兮的时候，又温和的很，“要是闻不惯就先回去再睡会儿，一会儿弄完我来叫你用膳。”
君子兮摇摇头，“我想学。”
“不急，你可以找个时间让江寒慢慢教你。”顾燕月劝道，“而且你现在看一遍也是学不会的。”
“肯定能学会。”君子兮鼓了鼓腮帮子，“我天资还是不错的。”
顾燕月无奈的笑了下，伸手宠溺的揉了揉君子兮的头发，“好，以后还要麻烦阿宁了。”
“我喜欢这样的麻烦。”君子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噌到顾燕月的身边坐了下来。
江寒看着两人的互动，看着他们眉梢眼底满溢的浓郁的化不开的笑意，便知道他们两人已经自成了一个世界，容不得第三人来插足。
“那麻烦世子妃来帮我将主子的裤子挽上去。”江寒说道。
君子兮点头，“要不我们进屋里去吧。”
“不用，这里就可以。”顾燕月率先开口拒绝，然后用眼神示意江寒开始。
其实江寒也想说到屋里床榻上去，但是既然主子已经开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也只能将就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