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一闪而过,但是还是被敏锐的段世风捕捉到了。他看了一眼川北,并没有给川北说话的机会:“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一些星阁的底细,星阁势大不假,但是还没有到可以通晓百事的能力。”
川北脸色一白,暗道:坏了,估计这是以为我在利用他们了。“恩公误会了,在下只是想请求帮忙,假如恩公实在帮不上也无妨。”
黑暗中看不清段世风的表情,但是却能感觉到他身边的气息,一股莫名的威压降在川北身上,使他透不过气来,像是千斤压顶,又如丝绵缠绕。这是一种绝对实力的差距,一个拥有盖世武功,一个经脉未开。
川北试图抵抗这种威压,可是就算是一个习武之人也不能抵挡段世风的释放的魄力,更何况是未曾习武的川北,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反抗,隐隐的汗珠密布额头,他暗暗的咬紧牙,握紧拳头,强行止住微微颤抖的身子。
段世风未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小亭,留下了心惊胆战身心俱疲的川北晾在那里。
川北顿时就泄劲了,紧握的拳头松开擦了一把汗,砸吧砸吧嘴,摇了摇头“什么啊,明明是你叫我出来的,这还没说两句话就回去了。”
前厅的烛火的光亮照到了川北的面前,他看了一眼脚下的阴影,又看了一眼灯火阑珊的前厅,小亭上前垂下的婆娑的树影模糊了视线。
回到宿处,川北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猛的灌下去,搽了搽嘴大口喘着气,平复着内心的波动,极度的疲倦袭来,拖着步子翻身躺在床上。
他不明白段世风叫他出去的意图,难道他觉得自己是图谋不轨之人?又不像是,不然以段世风的武功,百八十个自己也不够看的啊。或者是想劝自己安心养病不要再出去冒险了,毕竟外面可能有人要害我,可是这是对我好啊,可以直接讲出来啊。
辗转反侧,胡思乱想。川北揉着脑袋看着窗外的夜色,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了。无处可去,无依无靠,一旦段家人离开徐州返回青州,自己就又要面临不知道的危险了。
“是不是该跟他们一起走呢?”川北自言自语道,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脑袋,“哎,我该怎么开口啊,今天对青黛这么冷淡,估计她生气了。”川北气馁的闭上眼,索性休息不去想了。
远在江州的一座气势磅礴的宅院。
青砖绿瓦,古树成荫,一池池碧水映着天空中的白云,安详的午后,阳光暖暖的撒进后院。院里的太太们都聚在湖中一个小亭子里听戏,台上的一个老头卖力的唱着,台下的人敷衍的鼓着掌。
一个风姿卓越的少女面如桃花,眼泛清波,低眉蹙额的看着荡着微波的湖水。粉色的衣裳在微风的吹抚下勾勒出少女含苞待放的娇羞,一起一落的胸脯带着身子微微的摆动,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编成几绺,显得格外的文静。
坐在她旁边的几位浓妆艳抹的贵妇人就显得非常庸俗了,一个个打扮的或花枝招展,或雍容华贵。她坐在仅有的一位看起来端庄的夫人旁边,静静地发呆。
出神的表情让人觉得她格外的超脱世外,犹如一个不染凡尘的绝美仙子,她的手交叉着搭在裙纱上,安静的像一个处子。微微张开的朱唇伴着如画的笑靥,不禁让人神往,连在台下替老头讨赏的少年都痴迷的看着她。
“放肆!”那位端庄的夫人本是要给赏钱呢,忽然看到少年正在偷看自己身后的俏佳人,大声呵斥了讨赏少年。
讨赏少年一听,惊得一脸煞白,唯唯诺诺怕是得罪贵人,连忙谢罪赔礼然后退回了台子后面。
自始至终那位静美的少女都没有开口,也没有去看那个少年,她的美目一直流转在湖面上。
那位端庄的夫人是江州边境将军的正房姜氏,围绕着的那群妖艳女子都是将军的妾室们,但是那个少女与众不同。“水月,你怎么啦?”姜氏以为是她被那个讨赏少年惊吓到了。
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水月缓缓的转过头,脸色苍白的看着姜氏。姜氏担心的说:“水月啊,你的脸色怎么了?”
水月神色恍惚的摸了摸脸,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姜氏。
姜氏感到一阵内疚:“都怪我,我本来是见你静养多日,怪闷的,想带你出来逛逛的。”水月微微一笑,就连这一群女子也是心神一荡,“义母,没有关系的,是我想事情太入迷了。”
姜氏过来就要去扶水月回房,水月笑着拿着一个苹果塞在姜氏伸过来的手里,就连姜氏自己都一愣。
“哈哈”
“我以为琳儿是个很严肃的人呢”
一群人议论纷纷,台上的老头下台了,换上了一个青涩的姑娘,大家的兴致也都又重新转移到戏曲上去了。
这是水月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月了。自从被当时在边境巡视的陈将军在断崖救回,就接连昏迷了三天,醒来之后,一度再次晕厥,,对自己的印象不是很清晰了,请来的郎中诊断说是坠崖惊吓过度导致了失忆。
一直养伤到现在,一个多月了才离开房间出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这一段时间以来,水月一直沉默不语,无论别人怎么问她,她都不管不顾,自己发呆。
陈将军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善了这件事了,也不知道水月的家在哪,该把她送到哪去。和他的几位夫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收她为义女,暂且让她住在自己这,待有人来寻她。对于这件事,水月依旧不语,姜氏就当她默许了,对水月以母女相称,对水月关爱有加。有了这层关系,水月渐渐的开始说话,要一些食物或者水,到后来可以和一些亲密的人简短交流了。
曲至结尾,水月慢慢的站起身子,柔弱的撑着桌子,干呕了两声,微微一欠身:“义母受罪,女儿身体略有不适,先行回去休息了。”姜氏连忙扶着水月抚摸她的后背,关切的问:“好好,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水月笑着握着姜氏的手:“义母不必送我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啦,你们继续听戏吧。”
“不打紧,这天渐昏黄,又有乌云,感觉会下雨,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怕扰了义母兴致,还是女儿先行回去吧。”
“这样吧,你先送回去休息,等晚饭的时候我再差人去请你过来。”
“嗯,义母安排吧,女儿先行告退了。”水月乖巧行了个万福,让佣人搀扶着离开了后院小亭。
晚雨渐来,闲叶霎霎。水月倚坐在铜镜前,满目凄凉,心事重重,推开木窗,俯瞰着远处的画阁。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心中老是堵着一块心结,幽幽难欢。
雪?
飘进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