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程曦没回家，彻夜未归。程母的脸色可想而知，几乎每隔两三分钟，便给自家大闺女打一通电话，要不然就是发短信。怎奈手机另一头一直显示无人应答，到了最后可能没了电，直接关机了。
程曦不见了，程母便将苗头对准了自家另一个闺女，而且两人是一道出的门，结果一个彻夜未归，连个电话都没打回家。另一个什么事儿都没有，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要说这里面没什么问题，傻子都不信。不追问一番，怎么可能。
“说，怎么回事？！你姐姐曦儿呢？！”瞧着程母那架势，只怕恨不能把眼前这个小闺女给生吞活剥了。
“我真不知道。”程雨两手一摊，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没办法，程雨不可能实话实说，告诉自家老子跟亲娘，您那大闺女这会儿正跟“心爱”的男人，在研究人类起源问题。当然也不可能再爆个劲爆消息，原本这一课题的参与研究对象是她来着，只不过她“未卜先知”，先下手为强了。
“小雨儿。”这一次连程父都没办法太偏袒，朝着程雨使了个眼色。
程雨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多说了那么一点：“我跟程曦到了西餐厅，点了菜，然后我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就没见到她了。她给我发了条信息，说是有事离开一下让我自己先吃。爸爸妈妈，你们要是不信，我给你们看短信。”
说完，程雨便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果不其然，下午一点时，收到了程曦手机发来的短信。而这个时间点，差不多正是程雨姐妹俩在西餐厅吃饭。
程母拿过了程雨的手机看了看后，脸色并不见婉转多少，显然并不相信自家小闺女所说的话。偏偏，这人失踪没二十四小时，所以就算想报案，派出所儿也不会立案的。程母很想怒吼一句，怎么可以丢下曦儿一个人去什么卫生间。可转念一想，这话还真说不出口。毕竟程曦今年虚岁二十，是成年人了，而不是两岁小婴孩，身边离不开大人。何况，这人，按着程雨的说法，是自家大闺女自己丢下人跑开的。逻辑上，还真怪不了另一个闺女。
但在程母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程母，这事儿跟眼前这个从小就没让她顺心过的小闺女，一定脱不了干系。没有证据，仅仅只是当娘亲的一种直觉而已。
拿着自家小闺女手机的程母没再吭声，却因为之后的无意间一瞥，看到了最新的一条来自95599发来的信息，瞳孔明显一缩。95599，农行的客服号码，程母虽说并没有在农行开户，但一些常识还是知道的，更何况程母顺带就点开了这条短信息。
这是一条银行存款的信息，而且程母发现，几乎每个月十号左右都会有一笔固定钱存入，可转眼在十五号银行又会自动扣除。瞧着时间，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之久。这般有规律，程母即便没能在第一时间里想到房贷，却也瞬间意识到这是有事瞒着她来着。当即，程母将手机晃到了自家小闺女面前，阴沉着脸怒道：“怎么回事？！”
“程家明，你看看你那小闺女，现在考上大学了，是不是越发无法无天了？”不等程雨开口，程母便将手里的手机直接丢到了一旁程父身上。
程父伸手险险地接过，看了两眼后，笑道：“这个啊，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嘛。”
“什么？”程母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起之前自家男人跟她提过的，她那小闺女提前动用了那笔出国留学以及给存着的嫁妆钱，坚持要在燕京买房这事儿。也难怪，当时程父也就简单的提了一下，而程母没太当真，当然也没同意，之后就误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不曾想，这父女俩，竟然还真瞒着她，先斩后奏了。
“妈妈，您先别生气啊。”程雨见此赶忙道，“先听我说好不好~”
“哼！”
“旁的不说，您问爸爸，从我买下那套房子后，这房价涨了多少？而且我现在付了首付款后，把房子租了出去，每个月的房租用来交按揭，里外里我可不亏，而且几年后，这房子就是我的。”
“什么不亏？好好的新房子，变成二手的。”程母顺口回了一句，侧过头看向自家男人，开口问道，“真涨价了？”
“嗯。涨了至少这个数。”程父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下。
程母不禁倒吸了口气，惊呼道：“噶，噶多？”
“毕竟是燕京，首都啊。现在全国各地的房价都在上涨，旁的不说，我们这边东海市，一中那边的那套房子，这才几年功夫。”
“也是。也亏着当时买的早。”程母点了点头，颇为感慨道。可转眼，程母又甚是不满地埋怨自家二闺女：“小雨，你这孩子，做决定时怎么就没想着点你姐姐曦儿一点。说到曦儿，你当时怎么就一个人去了卫生间？知道曦儿离开后，怎么就没打电话去找一下？”
“……”程雨顿时有些无语，原以为偷偷地将买房这事儿告诉自家亲妈，能转移一下注意力，现在看来，有时候真的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好。
程曦自然没有失踪，不过彻夜未归而已，第二天天蒙蒙亮时，就被方言博给送了回来。方言博的脸色很不好，不仅仅后脑勺隐隐疼，腰杆儿也因为运动过量，酸爽的很。当然，最惨的还当属被辣手摧残了大半宿的程曦。虽说简单地洗漱过了，但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这次真的不用刻意装柔弱，就是那病歪歪的“林妹妹”。
“曦儿！你这一晚上上……”几乎一宿没合眼，一直在客厅里等着自家大闺女回来的程母，在听到开门的动静后，立马惊醒了过来，还没看清楚人便动了怒。尤其看见程曦那娇弱模样，又岂会看不出其中的门道，这心底的火气是越发旺盛了。
“妈妈……”程曦抿了抿嘴，直接问道，“小雨呢？程雨她在哪里？！”
“早啊，程曦。”程曦的话音才落下，就见着已经习惯早起的程雨神清气爽地扶着木栏杆，缓步从木楼梯上走了下来。
“程雨！我，我要……”杀了你！程曦双目赤红，二话不说就想扑向程雨。只可惜，程曦低估了运动了大半天的自己的身体，更何况身体没问题时都不是程雨的对手。不过转眼间，程雨便成功将程曦制服在墙边。
“初一十五，程曦昨个儿你究竟为何会突然请我吃饭，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现在，不过是你自己亲自喝下这杯加了料的苦酒。怎么的，还想找我算账不成？行啊，那就把所有事儿摊开来。”
“你，你知道……”程曦瞪大了眼睛，依旧不敢相信。毕竟整个计划，除了她以外，就只有方言博知道。甚至方才两人在那张双人大床上坦诚相见时，占了大便宜的方言博意识到怎么回事后，第一反应是怪她不知廉耻来着。可以说是吃了大亏，还背了黑锅。可转眼，她家妹妹竟然告诉她，之前所有的算计其实早在人眼皮子底下进行，甚至还将计就计了。
饶是一个心胸够宽的人也承受不住，更何况程曦那气量从来都不大，尤其跟自家妹妹有牵扯时。
“程雨怎么回事？！”就在程曦突然变了脸色明显有点吓傻过去时，一旁已经瞧出一些端倪来的程母再次对自己的小闺女发难。甚至这一次，连名带姓的称呼，可见程母有多生气了。
“还能怎么回事。程曦跟她喜欢的那个‘心爱之人’在一起了呗。”程雨笑道，“也真是的，就算真不愿意跟那个谁相亲，阿爷阿嬷难不成还能以死相逼不成，这又不是在旧社会。”
“曦儿，真是这样？”可惜，程母并不怎么相信。
“就是这样。我很累，有什么话，等我休息好了，再说！”程曦瞥了一眼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她那妹妹，深吸了口气，随后转身就上了楼。因为走的急，差点跟同样没怎么休息好的程父撞了个满怀。
“爸爸，早。”程曦跟自家老子打了招呼后，便径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随后关上了房门。
程父转头看到了站在楼梯拐角的小闺女，脸色有些微恙地开口道：“小雨儿，跟我去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程雨摸了摸鼻子，跟在自家老子后面进了书房。书房的隔音效果很好，毕竟是自家建造的屋子，尤其装修时又特意加固了一番。可饶是如此，站在书房外的程母还是隐隐听到里面传来的不小动静。
“你，你……”程父在知道事情真相的瞬间，真的气到不行，右手食指微颤着指着站在他面前，没有一丝一毫反省的小闺女，只觉着这个疼爱多年的小闺女是那样的陌生，“程雨，程曦是你的姐姐！同个爹妈……”
“姐姐，她程曦什么时候当我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了？是，她昨个儿被那个方言博玩了，这事儿我知道，甚是我还参与了。可是爸爸，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提前察觉到了，昨个儿被玩的那个人就是我了。甚至还极有可能被个香江老江湖混混玩。”
“什，什么？”程父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只觉着过去这些年受的刺激都没今个儿半天来得多。
“所以她还应该谢谢我，至少我让她得偿所愿地跟那个喜欢的‘心爱之人’，生米煮成了熟饭。”程雨深吸了一口气，慢悠悠地开口道，“爸爸，你知道吗。上辈子，我就是被她程曦用车撞死的，就在我真的知道错了，想赶到医院去看您的路上……可上天待我真的很好很好，一睁开眼，我发现自己回到了高二，我没有因为她程曦的鼓动，头脑发热，跟她刻意安排的人，就是那个方言博私奔去南边。对，没有！”
“我也想跟她程曦好好相处，不为旁的，就看在爸爸，还有不喜欢我的妈妈份上。可她程曦一次次的算计我，真当我还会像上辈子那样，不去计较么？”程雨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道。
“小雨儿，你说小曦开车把你撞死了，这，这怎么可能……”还有那上辈子什么的，并不迷信的程父只觉着这是在听天方夜谭。尤其瞧着自家小闺女现在也样子，真的跟魔怔了没什么区别。
“爸爸，就当是在做梦好了。但这次的事儿，我并没有说谎。不信，你大可以去问程曦。”程雨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你姐妹俩怎么就不能让爸爸妈妈省点儿心？”按着程父对自家小闺女了解，其实并不需要再去质问自家另一个闺女，便已经隐约有七八分的把握，这事儿是真的。
程父沉默了许久，才长叹了口气，都说儿女债，还真真一点儿都没说错。
“小雨儿，秦小子祖籍是在燕京那边吧。”
“嗯。”
“他现在上的军校，以后若能留在燕京最好，若是不能，你……就跟着他到地方上吧。爸爸妈妈这边，不用你太担心了，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爸爸。”程雨瞬间听明白了自家老子的意思。虽说并不太相信她之前说的，所谓上辈子的事儿，但当老子的还是安排好了两个明显不大可能和平相处的闺女。
“好，爸爸，我答应你。以后，只要程曦不再找我的麻烦，我可以躲得远远的。除了节假日回来看望您跟妈妈外，。”
“小雨儿，你别怪爸爸……毕竟按着你的能力，一定能过得很好。而且爸爸瞧出来了，姓秦的小子确实不差，至少一定能护着你。”
“那是当然。”程雨按耐下心底的那丝悲伤，故作坚强地浅笑道。已经瞎过一次眼了，难不成还会再次看错。程曦啊程曦，你总觉着爸爸更偏向我，实际上你才是爸爸心中那个能继承他衣钵的继承人，所以才处处严格要求你。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