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系统自然可靠得很，尤其默许程雨积攒第一桶金后，便根据大数据分析，很快向程雨推荐了几支并不起眼的潜力股。程雨隐隐记得推荐的这几支股票里，有两支几年后价值不菲，便暗暗松了口气，暂时没再管这一块。
因为大部分的家当都押在了股票上，程雨口袋里只剩下两三百块钱，便没舍得再打出租车，而是选择搭乘公交车，随后步行走回家。这一来一往一番折腾，回到家自然晚了。
“妈妈，我回来了。”已经偷偷洗掉淡妆的程雨进屋时，手里多了三个纸袋，里头装着她之前乔装去证券市场特意买的外套裤子以及皮鞋。
“小雨，你还知道回家啊。”正坐在客厅打围巾的程母抬眼看了一眼程雨，脸上的神色有些微恙，尤其看到那三个纸袋后，忍不住开始数落，“一天到晚只知道乱花钱。拿来！”
“什么？”程雨其实早料到了程母极有可能会打她奖学金的主意，不曾想真的如此时，心里头自然多少有些不舒服的。
“小雨，你今儿不是刚领到了奖学金了嘛。赶紧的，把钱给妈妈，妈妈帮你存起来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手里不好有那么多钱的。”程母一副想当然的架势。
“不给，奖学金我已经存进银行里了。之前爸爸就说过，奖学金什么的，还有每个月的零花钱跟吃饭钱，我跟程曦各自保管，各管各的。”
“嗨呀，老娘辛辛苦苦供你吃供你穿的，把你养那么大，是养大了让你来顶撞老娘的？！”程母当即起了怒意。
“妈妈，说句不中听的，您这些年当真有为这个家出一分钱，抚养过我跟程曦么？负责养家的不是爸爸吗？您的那些个工资跟奖金，甚至爸爸辛苦赚回来的钱，不都让您给拿回娘家，贴补小舅了嘛。”
“小雨，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一瞬间，程母的脸上有些许惊慌。虽说很快收敛了惊慌情绪，却被一直有留意着自家妈妈神色变化的程雨敏锐地捕捉到了。原本程雨不过是诈程母一番，却不想还真被她给瞧出了端倪来。
看来还真是……程雨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程雨姐妹俩的小舅，姓宋，是程雨外公外婆宋家二老的老来子，比程母小了一轮，过完年二十八岁。高职毕业后，宋小舅前前后后已经换了好几份差事，每一份差事都干不到半年，不是嫌弃薪水低，便是觉着太辛苦，要不然朝九晚五没自由。程雨那外婆宋家老太太快五十岁时才生下这个唯一的老儿子，为此还在床上休养了大半年才捡回一条命，而此后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
至于程雨外公宋家老爷子，早在宋小舅出生第五年便因为意外去世了。可以说，这个老来子的宋小舅是程母这个姐姐负责照顾大的，也不为过。
程母对自己唯一的弟弟宋小舅感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很是嫌弃宋小舅处处惹事，将所有的责任都丢给她这个当姐姐的。而另一方面却主动将一些本该由宋小舅自己扛起来的担子与责任给搂了过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后头帮着自家小弟擦屁股。
“妈妈，就当是我在胡说八道好了。反正家里的钱，爸爸在之前之前就说过了，那是留给我跟程曦明年上大学，甚至出国留学用的。我无所谓啊，反正按着我目前的成绩，争取保送名额跟全额奖学金应该不成问题。可程曦那份……”程雨不客气地戳破了那层窗户纸，甚至不顾直接变了脸色的程母正瞪大着眼睛看着她，冲着正躲在主卧室那边美其名曰看电视实则竖着耳朵留意着客厅情形的程曦嚷嚷了一句，将人也给拖下了水，“程曦，你出来一下。”
“干嘛？”程曦有些不悦地皱了下眉头。
两辈子，四十年的姐妹，程雨对她那个好姐姐的脾性至少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程曦为了维系自己努力塑造的“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听话懂事”的乖孩子形象，并不介意慷他人之慨。可一旦牵扯到自身利益，呵呵呵……
慷他人之慨谁不会？
当年总被慷慨的程雨冲着她那好姐姐勾了下嘴角，浅笑道：“程曦，你赶紧的跟妈妈说说，你愿不愿意把你上大学甚至出国留学的钱拿出来，贴补小舅。”
“凭什么啊，妈……”程曦一时没把控住自己的情绪，连带着说话音量不仅高了好几个分贝，听着还有些刺耳尖锐。
“曦儿，小雨，那是你们的小舅舅！唯一的亲舅舅！”程母忍不住也跟着拔高了说话声。
程雨没吭声，顺手将三纸袋放在自己的床上后，转身直奔厨房，她还没吃午饭来着。而程曦其实也知道程母平日里总时不时地贴补娘家，毕竟外祖宋家兄弟姊妹五个，自家妈妈是老大来着。可不管怎样，程曦绝对不愿意牺牲自己，来贴补不管是辈分还是年纪都不该被照顾的小舅的。
“小雨，你还没吃中饭吧，我跟妈妈有给你留菜。”程曦见自家妹妹直接进了厨房，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小小的厨房不过两三平的面积，锅碗瓢盆叠放在那里，也亏着程雨姐妹俩身形都不胖，要不然还真有点挤。
程雨本就没打算吃什么剩菜，从冰箱里翻出两颗鸡蛋，半根胡萝卜外加一小把葱，果断决定弄个蛋炒饭算了。程曦跟着进厨房，不过是找个借口，暂时躲开程母，见自家妹妹动作娴熟地在那里炒蛋炒饭，眸色明显一亮。
蛋炒饭，说是简单，可想要达到一定境界，让每一粒米饭外都包裹上蛋液，吃起来有嚼劲而非绵坨坨的，也没那么容易。
程雨的厨艺只能说一般，毕竟当年选择向卓文君看齐时，基本没下过厨房学过烧菜。充其量也就是能将菜煮熟，分得清楚糖跟盐。可要说好吃，绝对算不上。跟方言博在一起后，一切都得重头开始学，方母至始至终都不怎么喜欢程雨，其中一条便是嫌弃程雨千金小姐做派，做点儿家务都不利索，长得又那样，根本就不像是那种会老老实实居家过日子的。
而现在，程雨虽说算不上成功点亮“吃货”属性，却也见识过那触目惊心的食品安全，在得知“学神”系统里也有厨艺相关课程后，在学习高中科目的闲暇时间里，花了一些积分上了几堂烹饪课。自然，简单的家常菜已经不成问题。
程雨的动作很娴熟，毕竟“蛋炒饭”这道最基础的家常菜，已经在“学神”系统里练习了上百遍。从最开始的打鸡蛋将胡萝卜、洋葱切细丁，到架起油锅开始爆香洋葱胡萝卜丁再加入米饭快速翻炒倒入鸡蛋液，最后调味撒葱花，不过短短三分钟而已。所以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在一旁本想跟程雨说几句话的程曦看得目瞪口呆的。
“小，小雨，你，你什么时候……”那么厉害了？
“蛋炒饭而已，熟能生巧罢了。”
程曦嗅了嗅厨房里弥漫着诱人清香味，再瞧着铁锅里每一粒米饭尽数被金灿灿的鸡蛋液包裹其中，红色的胡萝卜丁，淡紫色的洋葱丁，还有绿油油的葱花……看着就让人有食欲，程曦只觉着自己又饿了。
“给我留点！”程曦不客气地开口道。
程雨自顾自地盛了一盘，并没有理会站在自己身侧的她那好姐姐，便转身走出了厨房。铁锅里倒是还有剩下一些，最多不过半份。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这半份蛋炒饭着实吸引人得紧，程曦竟然没在意程雨对她的冷淡态度，就着锅铲尝了一口。
好，好吃。
程曦抿了抿嘴，最终没能抵挡住美食的勾搭，笨手笨脚地拿着锅铲将锅里剩下的蛋炒饭给盛了起来。
当程曦端着盘子走出厨房时，发现客厅里竟然只剩下正坐在四方桌前小口吃着蛋炒饭的程雨，却不见自家妈妈。
“妈妈呢？”程曦轻声问道。
程雨抬头看了一眼程曦，朝着主卧的方向努了努嘴。正当程曦侧头看向房门并没有关严实的主卧，犹豫着要不要跟程母说点什么时，就听的主卧的房门“呯”地一声用力地给关上了。
所以……妈妈这是生气了？！
程曦明显一愣，虽然并不觉着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一时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程曦心里很明白，她得过去，而且必须得过去，毕竟自家爸爸比起她这个大闺女，显然更偏疼她那个妹妹一些。可程曦又不敢过去，万一妈妈逼着她让她同意拿出家里的存款帮小舅怎么办？
哪能当舅舅的舔着脸用自家亲外甥女预备上大学的学费的。
一瞬间，程曦很是埋怨自己那个眼高手低，都快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一事无成的小舅。
程雨只当是没瞧出她那好姐姐在那里一脸纠结左右为难，自顾自地慢慢吃这面前的蛋炒饭。因为食材的不齐全，再加上分量的把控不够精准，方才那盘蛋炒饭，“学神”系统最终只给了78分，倒是并不影响头一次在现实里实战的程雨那好心情。
傍晚，程父下班归来，望着桌上的暖锅楞了一下，随即笑道：“晚上吃锅子么？这个好，天冷了，吃点暖和暖和。”
“爸爸，您回来了。”正巧，在厨房忙碌的程雨拿着碗筷跟杯子从厨房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程曦，手里拿着刚刚洗干净的一大盘子蔬菜。
“妈妈呢？”程父显然已经看到了紧闭的主卧房门，很快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小曦，小雨儿，你们俩谁又惹妈妈生气了？”
程父看向自家小闺女，自从上个月起了争执后，程父一直知道自家媳妇儿心里头对小闺女的不痛快。
“我上午放学后，就将学校奖励给我的奖学金存银行里头了，回到家妈妈就让我把这钱拿出来，由她保管。我不肯。”
“所以妈妈生气了？”程父眉头微皱在一起。
“才不是。”一旁的程曦插嘴道，“小雨说妈妈把爸爸已经准备好的，我跟小雨上大学的学费贴补给了小舅，所以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奖学金给妈妈，免得……”
程父听了当即明白怎么回事，径直走到主卧房门前，敲了两下，开口道：“开门，慧芳！”
主卧门过了很久才打开，程父走进主卧后那房门才关上，便听到里面传来了怒吼声以及有些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小雨，爸爸会跟妈妈离婚不？”客厅里很安静，一旁的程曦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反正上辈子并没有离婚来着，可若是……
程雨侧过头看向她那好姐姐，说实在的，还是第一次看到程曦这般无措，便坐了下来，开口问道：“程曦，你是不是觉着我应该乖乖地把奖学金拿出来交给妈妈，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难道不是？”
听到程曦果然这般说，程雨便浅笑着瞥了她那好姐姐一眼，随后收敛了笑容，反问了一句：“凭什么？程曦，你之前也不是没有拿过奖学金，怎么没见你交给妈妈，反而又从妈妈这头额外又拿了一笔。”
“你，你……”怎么知道的？程曦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妈妈这些年陆陆续续地贴补娘家，不止一次地在后头帮小舅擦屁股，其实爸爸一直都知道，甚至好几次都是爸爸托人找关系将事儿处理了。爸爸并不反对妈妈总是照顾娘家，孝顺亲妈是应该的，但也不能毫无底线。小舅再不济，也是成年人了，又是个大男人。怎么就没见二姨她们从中，哪怕只是出一份力咧。”
“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程雨两手一摊，颇为无奈地苦笑道：“放心吧，再如何，妈妈也不会将怨气撒在你这个心肝宝贝闺女身上，只会记得将账算在我这个不肯将奖学金拿出来给她，还将事儿捅破的二丫头头上。”
“小雨你既然知道，就不能……”程曦看向自家妹妹，总觉着眼前这个朝夕相处了十六年的同胞妹妹好生陌生。
换做是你，你乐意？！程雨回了个眼神，程曦几乎瞬间读懂了那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