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有个合理的解释，程雨抽空跑了几趟国立图书馆，借了好些资料回家。开始时，秦家老二只当是程雨闲在家里带孩子觉着闷，这才找书来打发并不多的空闲时光。可没多久，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毕竟那些书籍专业性太强了，哪怕一些东西就目前情势看已经有些落伍，可在此之前程雨也是从未打过交道的。
这是想干嘛呢？
就在秦家二老疑惑不解之际，程雨抱着厚厚的一打资料，来找老爷子了。
“小雨啊，你这是……”
“阿爷，您看看这个。”程雨将怀里的那叠厚厚资料递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接过后，拿过一旁的老花眼镜，慢慢地翻阅了起来。书房里很是安静，只有摆放在角落的落地大笨钟发出古老的走动声。
“小雨，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没多久，老爷子便瞧出了手里这份资料那含金量。正因为瞧了出来，老爷子的脸色有些异样且复杂，看向自家孙媳妇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探究。
“阿爷，您也知道，去年我不是去了趟新省嘛，那里的环境其实远比想象中还要艰苦。我们的边防战士，很多时候要在那些个廖无人烟无人区巡逻。春秋季还好一些，夏日酷暑炎热，可冬季里风沙雨雪，气温时常零下二三十度。前些日子，燕京不是下了场大雪嘛，我就想起国外好像有种‘冲锋衣’，专门为户外滑雪爱好者研发的……”
程雨不紧不慢地将之前想好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至于信不信的，也就那样了。即便真的有所怀疑，也不可能怀疑她的本意。她就是想为远在新省某边防连队的自家男人，折腾出一款可以抵挡风雪更为保暖的衣服。至于其他的……即便天真的塌了下来，不还有老爷子，还有她男人扛在前头嘛。
“小雨啊，你这只是理论数据吧。”老爷子毕竟一大把年纪了，说句不客气的吃过的盐都比程雨这小丫头吃过的饭还要说，不过短暂的沉默，便瞧出了一些端倪来。
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程雨愣了一秒后，立马配合道：“具体的，确实还得等制作出来后，再进行相关测试呢。”
“行，这事儿，就让老头子帮你交给相关部门，若真没啥问题，能早些加工出来，也是件好事儿。”老爷子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小雨啊，你现在主要的心思在照顾俩孩子身上，平日里也挺辛苦的，就不要整日熬夜了，要注意身体。”
“知道了阿爷。”程雨又不傻，面对老爷子的关心与好意，会察觉不到。
既然将之后的事儿直接甩给了老爷子，程雨乐得轻松，甚至在最近一次跟远在新省的自家男人邮寄包裹时，这事儿连提都没提一下。程雨交给老爷子的那份资料，虽说明面上是理论数据，实际上还是涵盖了各种实验数据的，而且还有最关键的几个专利东西。比如如何解决衣服布料的透气问题，人体会产生湿气，若不将这部分东西散去，就会影响到衣服的保暖性。再者再过几年，这类冲锋衣为何那般受欢迎，甚至普及，最主要的一点，便是抗风性以及防雨性。尤其在新省这样的西北地区，风雪天的风力好似刀割在脸上一般。
当然，若是这款衣服当真能完美地抵御寒冷，那么用途将不仅仅局限于新省等地区边防部队冬季御寒，南北极科研时也能使用。
将资料托老爷子上交了出去后，程雨又闲了下来。每天按部就班地照顾俩小家伙。小家伙长得很快，虽然还不会走，但攀爬已经非常利索了。燕京的冬季，其实屋里因为供暖的关系，远比东海市那阴冷的冬天好过些。
家里俩小家伙喜欢满地攀爬后，程雨便在地上铺上了一层厚实的海绵垫子，并在垫子四周围上一圈木围栏，免得一个不留意，让这俩小调皮鬼给爬到旁的地方。这样的事儿，其实在此前也曾发生过。好在当时老太太就在边上，而程雨则去了厨房，本想给俩小家伙弄一点儿苹果泥来着。可即便如此还是吓了一大跳。
要说这种时候，还真是充分体现了双胞胎的默契，一人一个方向，将看顾他们的长辈戏耍地团团转。
这般聪（玩）明（劣），也不晓得像谁。
“我小时候可没那么顽劣。阿爷跟阿奶已经跟我说了。”难得通一次电话，程雨自然将这事儿分享给了远在新省的秦泽浩。
“好好好，像我，总成了吧。”秦泽浩听到电话里传来的自家媳妇那充满活力的声音，心里暖洋洋的，“雨儿，今年不能跟你一起过年了。”
“嗯，现在俩小家伙还小，不过明年春节，我想着应该能带着他们，过来看看你这亲爹究竟长什么样子。”程雨轻声地玩笑道，“所以，你可千万别瘦了，要不然俩家伙认不出你来，认错了旁人，可就好玩了。”
“……”原本还有些伤感，因为程雨的这番话，秦泽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还有，你那天答应我的，晚上吃年糕来着，你这年糕什么时候准备好？”
“雨儿……我等着你带着孩子过来，虽然我并不是很想让你过来……”
“问题你是我男人啊，有你在的地方，我跟大宝小宝，才是家啊。”程雨打断了电话另一头秦泽浩继续说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后，笑道，“泽浩，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我爱你，雨儿。”
2012年的新年，因为秦泽浩没在，对于程雨而言，心里总归空落落的。哪怕身边多了俩会哭会笑会闹的臭小子，似乎将这份失落稍稍填补上了一些，但每当夜深人静时，还是会有种孤寂感。
这一年，秦父秦母以及秦家小姑一家三口有回燕京，陪着老爷子跟老太太过年。原本可以拍一张全家福，到底因为秦泽浩没在，有了那么一丝丝的遗憾。不过最终还是拍了全家福，至于并没在的秦泽浩则用电脑合成技术，添了上去。还别说，程雨那点子三脚猫功夫，还是能以假乱真糊弄一下外行人的。
“挺好的。回头放大了，挂起来。”老爷子看着打印出来的全家福，伸手摸了摸自家大孙子秦泽浩那影像，眼睛一瞬间有些湿润。
“大宝小宝，这个人，是你们的爸爸哦。”表弟指着全家福里穿着笔挺军装的秦泽浩，给俩小家伙介绍。怎奈俩小家伙一丁点儿面子都没给，一个扭成团，直接扑向就在一旁的亲妈，另一个双手抱着个快比他小脸蛋儿还要大的苹果，用那仅有的四颗小米牙，在那里一点点的磨。
但手就这么点大，那个也不晓得谁给塞手里的苹果分量可不轻，一不小心，苹果就脱了手，直接掉落在了地上。小家伙愣了愣，瞬间眉头就皱了皱，然后扯开嗓门干嚎了起来。
单手抱着大宝的程雨其实很想腾出手来，捏捏另一个儿子那小脸，这吃货的标签，一准遗传自她那男人。
在场的诸位长辈也楞了一下，回过神后，都笑了起来。但笑归笑，还是将那个摔在地上的那个苹果捡起了，重新洗干净后，再塞回小家伙的手里。
“你也真是的，不会找个小一点的？”秦家小姑母埋怨了一句自家男人。
小姑父挠了挠头，嘀咕了一句：“这不顺手嘛。”
相比较燕京秦家这边满室温馨，远在新省某边防营地的新春其实还是挺热闹的。但东海市那边的程家，气氛就明显不太对劲了。程曦跟方言博扯了证，最初时确实是为了他们俩共同的孩子方程忆上户口读书，但程曦显然也有她的私心，这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没打算打掉，为了能合法地生下来。
但孩子毕竟不是方言博的。一开始并不知情的方父跟方母在乍然知道这事时，还挺高兴来着，以为自家儿子吃了这些年的药，终于恢复了，现在第二个孩子都有了。可等到知道了真相后，方父气得鼻子都歪了，至于方母直接气病了。老两口是真心没办法理解自家儿子，这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非得跟那个“程雨”小妖精牵扯在一起。
没错，老两口将这笔账算在了远在燕京的程雨身上，怪只怪现在程曦顶着她那妹妹的脸，而自家儿子喜欢程雨多年，一直求而不得这事儿，老两口早在大孙子出生那年便知道了。现在老两口会觉着责任在程雨，也不难理解。
程曦，腊月二十二这天，剖腹产再次生下了一个儿子，一个混血儿。也怪不得当日爆出有孕时，怎么都不愿意说出肚子里的孩子那亲爹是谁了。原本还能忽悠一下不知情的外人，毕竟小孩子在婴孩期间五官尚未长开，而儿子又多半肖母。现在这么个混血儿，也就瞎子看不出来有问题了。
“离婚吧。”这一次程曦不同于生小忆时，抱着那个混血儿的二小子，很是小心，在见到一脸阴沉的方言博后，开门见山直接开口道，“反正这个孩子也不是你的。”
“我不会离婚的。”方言博脸色虽说并不好看，甚至在乍然听到程曦顶着那张让他恋恋不忘的脸，说要跟他离婚时，沉默了许久，可最终还是开了口。
“因为这张脸？”程曦又不傻，冷笑道。
“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
“哼，你个不能人道的废人，凭什么……嗯……”不等程曦将话说完，嘴便被突袭成功的方言博给堵住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反抗与挣扎都是无用功。
“哇~~”许是被当成夹心饼干很不舒服，被程曦抱在怀的小家伙哇哇大哭了起来。
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程曦与方言博的口腔里，方言博松开了对程曦的束缚，愣着脸伸手擦去了被程曦咬破的嘴唇上的血，冷着脸道：“想离婚，除非我死了。”
在这一刻，程曦显然低估了方言博那执念，事实上在对方言博的了解上，程雨似乎更有话语权，上辈子时，对方言博的占有欲便有非常好的深刻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