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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曼丽的伯父一家在县城里人缘颇好,曼丽的爸爸妈妈在县城里的人缘却不大好,这可能与曼丽父母的为人处世方式有关系。

曼丽的伯父和父亲虽是两兄弟,可是两人的性格差别太大。伯父的性格耿直爽快,曼丽的父亲做事、说话却喜欢弯弯绕绕和尖酸刻薄。曼丽的母亲人缘尤其差,不要说她和周围邻居、单位上的同事相处不融洽,就连曼丽的老师和同学以及工作后的同事也对曼丽的妈妈颇有意见。

曼丽读小学一年级时,班主任是一位姓何的女老师。这位老师平时做事情总是有些稀奇古怪,比如她在家什么家务事都不做,她丈夫做家务的时候,她就在一旁不停地唱革命歌曲。县城里的人不能理解这样的女人,她又是一个人从外地嫁来的,没有什么朋友、亲戚,所以大家就大胆地给她起个外号叫何傻搭。

曼丽的妈妈,跟别人说起这位老师的时候,也总是何傻搭何傻搭地讲。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孩子的老师,别人怎么讲她那是别人的事,曼丽的妈妈怎么能也这样呢?

曼丽不知道何老师有没有听说自己的妈妈这样没礼貌?但是她知道何老师对自己好像一直有意见。讲良心话,在曼丽看来,何老师并没有对自己很过份,每当曼丽回忆起这段往事,她不得不在心里说,何老师真的算一个宽容的老师了!

不过,何老师当时派给了曼丽一个超出年龄承担能力的任务:每当班上有同学打架,或者没有写作业,反正就是犯了错误,何老师就让曼丽带着那个犯错的同学去他家里,叫曼丽把这个同学的错误讲给他的家长听,实际上这就是把何老师该完成的家访工作交给了曼丽来做,曼丽当时毕竟才只有七岁。

曼丽带着犯错的同学去到他们家,基本上都有一个自己固定的表达模式:一见到同学的父母,她就说阿姨,或者叔叔,某某某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了,你千万不要打他哟!他以后会改好的,你就原谅他吧!或者说,某某某今天没有交作业,你千万不要打他哟!他一定会改好的,你就原谅他吧!曼丽一边说,会一边做出担心同学挨打的紧张表情,叔叔阿姨们看着这么一个小大人模样的小孩,往往都笑眯眯地对曼丽说,好呀!我不打他,我不会打他。这样,曼丽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整个小学一年级,曼丽的座位都在最后一排,她的个子,不算高。曼丽当时对这个待遇并没有感到什么委屈,她虽然年龄小,可是却很懂事,她知道就凭自己妈妈的那种为人,自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有一次曼丽实在觉得自己难以忍受,就央求妈妈去跟何老师说一说,给自己换个同桌。当时和她同桌的男孩子人称徐二傻,上课总是放很臭的屁。

曼丽的妈妈答应了曼丽,她说,如果上班、买菜的路上遇到了何老师,就会跟何老师说的。有一天妈妈买菜回来,对曼丽说,你叫我去找何老师,结果害我碰了一鼻子灰。我还没张嘴说理由,何老师就说人家那个孩子有什么不好,不就是放屁臭了点吗?

不过没过多久,何老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曼丽从徐二傻的身旁调开了。

曼丽又有了新同桌,这个新同桌哪里都挺好。有一回上数学课的时候,数学老师让大家一起背乘法口诀表,老师说背不了的同学就打开文具盒,那个时候的文具盒,上盖内侧一般都印有乘法口诀表。

曼丽的同桌没有带文具盒,他就看着曼丽的文具盒上的乘法口诀表和同学们一起齐声朗读。那个男孩子读得很投入,读得口水从嘴角淌出来他都没有发觉。

曼丽心中的恶念被他淌的口水勾出,她突然把文具盒关上,那个男孩子看不到乘法口诀表,就无法和大家一起读下去,他对曼丽说,我要告老师,他话音未落,曼丽把文具盒盖子掀开,那个男孩子就又继续痴迷地读着,曼丽又把盖子关上,等那个男孩子表情一变,刚要张嘴喊老师,曼丽又赶快把文具盒盖子打开。

读二年级的时候,班主任换成了一个年轻的刚参加工作的老师,何老师调去教别的班了。

随着年级升高,曼丽学习成绩越来越进步,曼丽的爸爸妈妈就有了新的途径去给曼丽招惹麻烦。

曼丽读五年级的时候,有个女同学实在意难平,对曼丽说,王曼丽,能不能跟你爸爸说一下?叫他不要一看到我们班同学就问人家这次考试考了多少分?昨天我爸爸就站在我身旁,我爸爸一听你爸爸这么问,我爸爸也连忙问我考多少分,我要是让我爸爸知道了我考多少分,我这顿打能逃得了吗?曼丽只好跟她道歉,曼丽在同学中的口碑还是不错,大家都认为她脾气好,不爱争强。

曼丽到县糖烟酒公司上班的第一个春节,公司给员工发福利,有两块力士香皂、两条毛巾,还有两百块钱奖金。曼丽的妈妈在街上见到曼丽的老同学就问人家,过年单位上发什么了?我家曼丽发的香皂是力士的呢,可香了。同学后来讲给曼丽听,曼丽只有叹气,同学倒是蛮能理解她的。

曼丽下岗后重新找工作,决定离开父母,干脆去省城闯一闯。

由于自己有会计证,曼丽很快在省城的一家公司找到了工作。随后林侃的单位由于换了领导,林侃和新领导相处出了问题,弄成水火不容的局面,于是林侃就也到省城找了新的工作,和曼丽、忱忱一家三口在省城团圆了。

曼丽在一个人到省城找工作的时候,就把忱忱一直带在身边,那段时间里,曼丽过得非常辛苦,可是即便再怎样苦,她也没有把忱忱放在父母那里让他们带。

不是曼丽不放心自己的父母带不好孩子,也不是忱忱的外公外婆不愿意帮曼丽照看孩子,实在是忱忱一步都不肯离开曼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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