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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救出作战七

「她」出生于贫穷的村庄。

没有父亲,和母亲与妹妹一起生活。

家人没有男人,也就没有工作。

一家人全靠母亲做「夜晚的工作」想办法维系着。

——直到有一天,「她」被发现拥有成为舰娘的适性。

成为舰娘的话,不仅有来自国家的援助金发放,还能免除特定的税金等,会被给予许多优惠。

「她」下定决心要成为舰娘。

妹妹和母亲表示出了激烈的反对。

为了成为舰娘施行的手术成功率是99%——也就是说每100人中大概会有1人死亡。不想让姐姐去接受那样的手术,不想让女儿走上战场……妹妹和母亲哭泣着,试图让「她」回心转意。

尽管如此。

想让母亲活得更加轻松快乐、想让妹妹过着像普通女孩子一样的生活——抱着这样的心愿,「她」独断专行地成为了舰娘。

就结果而言同家人的道别几乎是以吵架收场的,但是「她」并不在意。

成为舰娘,也就代表着要成为兵器。

作为兵器而言,最好不要有弱点存在。

为了不会成为人质,舰娘的家人都更改了名和姓,被送往别的地方。

「她」再也无法和家人见面了吧。

那么,便不要再留恋过去。

成为舰娘的第一步,首先便是要破坏脑的一部分。

然后在判断为脑死亡后,将大脑摘除。

再把大脑填入『兵器』的身体里——就此,舰娘完成了。

与自己熟悉的身体不同的身体,不同的名字。

就这样,「她」变成了轻巡洋舰『天龙』。

从那以后,天龙持续着战斗。

其实并没有为了国家而战斗什么的这样特别的想法。

只是一心想着,如果自己的武勋能让母亲和妹妹过得更好的话就好了。

天龙战斗着,战斗着,持续战斗着。

最初的时候,毫无疑问是为了家人而战。

——舰娘是兵器。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为了保持自我这个存在而战斗着。

那一天,天龙又开始了战斗。

像往常一样走出镇守府,来到港口。

在那里,她发现一位老婆婆站在防波堤上。

——这里很危险哦。

天龙毫无顾忌地向老婆婆搭话。

老婆婆回答道。

——我在为姐姐祈福。

听她说,老婆婆的姐姐被作为舰娘征兵,一直在战斗着。

不过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不知道姐姐是否还活着。

所以老婆婆要祈福。

如果姐姐活着的话,希望她能平安。

如果姐姐死了的话,至少得到安息。

听完她的诉说,天龙什么话都没有说。

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老婆婆是天龙的妹妹。

舰娘没有寿命一说。

纵横无数战场,不经意间岁月飞快流逝。

听说,天龙的母亲已经死了。

听说,从海军寄来的钱几乎都没有收下。

只是一直恳求着「想再见到那孩子」——这个作为母亲而言再微不足道而过的愿望,抱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自己只知道埋头战斗,连母亲临终前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但母亲却从未停止过对天龙的思念。

老婆婆也说了一样的话。

钱什么的才不想要。贫穷也好,不能像普通女孩子一样生活也好,她只想要家族三人在一起——

她只希望如此而已啊。

不久,老婆婆的孙子来接她了。

老婆婆很疼爱孙子。

并且是以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程度在爱着。

人的生命是短暂而虚幻的。

所以才需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才能遇见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这份心意也许无法完全传达给自己的子孙。

然而,正是因为只是蜻蜓点水,才能完美地传达出来。

然后,当今后自己也成为母亲的时候,就会注意到「啊,妈妈当年也是这样的心情呢」。

已逝之人将接力棒交予后来者。

人的圈子便以此相互连接。

天龙从一开始便没有在那个圈子里。

这是成为舰娘的代价之一。

——能让我也为你祈祷吗?

最后,老婆婆这么说道。

为了只是个陌生人的自己。

希望天龙今天也能平安返回——她如此祈祷。

天龙在那一天,也在战斗着。

人类是弱小的。

未来他们一定会输给深海棲舰吧。

哪怕侥幸获胜,等待在前方的可能也会是破灭。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会停下脚步。

有提督于前线浴血奋战而死。

有提督创业未半便阳寿已尽。

有提督正面对抗强敌之锋芒。

没有一人放弃。

天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弱小的他们没有放弃。

他们只是抱着「想活下去」的微小愿望,一直蹒跚前行。

那步伐是多么美丽啊。

——人类如幻梦般脆弱。

同时,却比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要来得美丽、坚强。

——天龙继续着战斗。

在注意到人类的美好之处时,她已经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

天龙的心已然置于海上。

要说如今的她仍拥有的东西的话,那就只有被油和血浸湿了的双手、以及对无能为力之人的憧憬了。

——所以天龙持续着战斗。

有一次,天龙输了。

对手是之后被称为战舰棲姬的『姬型』深海棲舰。

天龙不幸地赶上了敌人的初次登场,接着遭遇了败北。

拼上了性命。

即便如此依旧力有未逮。

失去右眼也是那个时候的事。

啊,但是在这里沉没也不坏呢。

当战舰棲姬的手挥下时,天龙是这么想的。

——然而,这只手被阻止了。

作为妹舰的龙田,挡在了天龙和战舰棲姬之间。

挡住了——说是如此,但其实她既不是增援,也不是别的什么。

她是天龙率领的部队中的一员——且是,在天龙之前就已经大破的船。

——天龙酱要活下去哦。

龙田留下这句话,迎向了战舰棲姬。

比天龙练度要低、还已经大破了的她不可能敌得过。

明明是这样才对,但为什么呢?

龙田正面面对战舰棲姬,并战斗着。

那之后大约过了五分钟。在增援部队到达之前,龙田和战舰棲姬一直在进行势均力敌地交战。

神通率领的增援部队在到达的同时,转眼间便轰沉了战舰棲姬。

神通这么说了。

战舰棲姬已经中破了,我们只是在善后而已。

龙田你办到了哦!

天龙拥抱了龙田。

但是没有回答。

——龙田已经停止了呼吸。

——天龙把龙田的遗体带回了镇守府。

虽说是妹舰,当然并非是真正的姐妹。

倒不如说根本就是陌生人。

那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救她……

天龙想不明白。

但是,注意到的时候脑子里全都是龙田的事。

想和她多说些话。

当作一直没能照顾好妹妹的补偿,和龙田多相处一会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充斥着天龙的内心。

——天龙变得自暴自弃。

一味地反复出击,持续战斗。

有时也会同其他地方的镇守府的舰娘进行演习。

就结果而言天龙的练度上升了,但内心却变得更加荒芜。

就是在这个时候。

天龙与她——吹雪相遇了。

吹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成为舰娘后想要保持「普通」是件多么困难的事,天龙明明再清楚不过。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被吹雪所吸引。

邀请忙于战事而不规律饮食的天龙吃饭、整理脏乱的房间、发生了争执的时候陪她一起去道歉。

吹雪就是那样的船。

同谁都不会搭话的自暴自弃的她,好似什么事都没有一般轻松地交流的——那样的船。

在那之后,天龙和吹雪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故事。

有的只是,不值一书的普通日常生活而已。

——被优秀过头的姐姐的存在感压得喘不过气的那智。

——抱着心理创伤无法再度出海的山城。

——无法忘记作为人类的时光的瑞鹤。

——为豪华客船被强行改造成轻空母的『船的记忆』所困扰的隼鹰。

拯救了被人抛弃的她们的不是别人,正是这艘随处可见凡庸驱逐舰。

在人类的街道夜夜游玩的天龙,对此发火却又去把她迎接回来的吹雪,像往常一样做着傻事的『第三舰队』。

注意到的时候,天龙已经身处在这个圈中。

『第三舰队』是为了她·吹雪而战。

当然,天龙也是如此。

现在的话她明白了。

不论是妹妹祈祷的理由。

还是人类如此美好的理由。

又或者龙田牺牲生命的理由。

大家一定都是抱持着和她一样的想法吧。

「天龙さん——!」

天龙此刻命悬一线。

剑从中间折断、

右脚向不可能的方向弯曲、

左臂自肩膀以下不见踪影。

可能是折断的肋骨刺中了肺部,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

「已经明白了吧……天龙?是你……输了。到我们这边来吧……如果你过来的话,那艘驱逐舰……可以放她一条生路……」

「啰唆!我是绝对不会屈你于你之下的!」

天龙即答道。

战舰水鬼说过人类和吹雪都很弱。光凭这点,无论发生什么事,天龙和战舰水鬼都不会站到同一阵线去。

因为天龙清楚吹雪、龙田和人类的强大与美丽之处。

天龙是爱着的。

那份努力生存的美丽。

如果……哪怕很少也好,如果那份强大的自己也有的话。

——那一刻,天龙领悟了。

因多次高强度的战斗,练度急剧增加。

结果,终于到达了。

更上一个台阶的舞台——改二。

「——改二实装!」

本来就是副作用强的改二。

如果在这个时候使用改二的话……

首次实施,再加上是在这种状态下使用,恐怕身体马上就会到极限吧。

即便如此,天龙依旧没有一秒迟疑地,打开了通往改二的门。

——短短一秒。

再过一秒,天龙的身体就会动不了了吧。

但是,只要有一秒钟便足够了。

只需一秒,就能切实斩中对方一刀。

天龙心如止水地等待着。

战舰水鬼的装甲异常坚固。

光凭天龙的剑是无法贯穿的。

瞄准的是交叉反击的时机。

依靠对方和自己叠加出的双倍力量,将其斩首!

所以——天龙等待着。

虽只一秒、却无限漫长的刹那。

虽然天龙感到自己的身体随时会迎来极限,她却依旧等待着。

然后——时机造访了。

改二实装的0.9秒后,战舰水鬼的攻击朝天龙飞来。

——0.1秒后,天龙的剑挥到了尽头。

锵。

战舰水鬼的脖子——稍上方的角被斩掉了。

战舰水鬼在即便受到天龙的攻击之前低下了头,斩击被角所承受了。

「可、恶……!」

——天龙的身体轰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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