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经不见了风满楼,烟雨笼罩一样迷幻,只有依稀可见的回忆,回忆她美丽的样子。桌上的剑,沉寂却不落寞,散发淡淡的幽光,亮泽的蛇皮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两个字。那是风满楼的笔迹,他的心咯噔一下,手中的字条没有拿住随风而去,飘落在烟雨中,坠入溪流慢慢没了踪迹。
“你都决定离开,珍重二字又有何意义?”楼以心灰意冷道。
乌衣巷的春雨是那么迷人,可却又是那么凄美。
“你醒了?”司空见惯破门而入说道。
“谢老前辈关心,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对了,你那金丝雀怎么样?”楼以恭敬而不失礼道。
“金丝雀当然在笼子里咯。她是金丝雀,自然娇贵了些,再说了小花只是我的一个小友而已,就如同你一样的小朋友。”司空见惯道。
“奇怪的老头说的就是你。人家都有杀你的心,你还一门心思往怀里送。真可谓色字头上一把刀,一把刮骨钢刀。”楼以道。
“去去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臭小子你懂什么?你自己的事都管不好,还来管我的闲事。是不是你那迷人的小妮子走了?”司空见惯挖苦道。
“你来挖苦我?”楼以道。
“是和不是有区别吗?”司空见惯道。
“喝酒可以陪你,若是谈其他的事就恕我不能奉陪。”楼以道。
“你要去哪?神隐,还是梅山?”司空见惯道。
“你怎么开始关心起我的去向?看来你的确很无聊。怎么你的小花不理你了?”楼以道。
“不是。你也知道,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人反而会烦躁不安,所以才要四处游荡,那样心情就会好很多,人也精神了嘛,你说是不是?”司空见惯道。
“她逼你了?”楼以道。
“逼我什么?”司空见惯道。
“当然是银子的事,难道还有别的事?你不就是喜欢往她哪里送银子嘛?她只认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者你也喜欢这样的烟花之地纸醉金迷。所以你不可能离开,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缺钱。”楼以道。
司空见惯没有说话,也不解释。
“床头枕头底下有几张银票。还有已经和钱庄打过招呼若是你缺钱的话,他会送到凤凰楼给你。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楼以道。
“你小子真有事?要去哪?小朋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司空见惯道。
“怎么,你还怀疑上我?老头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自有离别时,走了。”楼以道。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小朋友抢别人的话说可不是件什么好事。不过这聚散本常事,开心就好。我先走,小花,这会儿我可以常驻凤凰楼,开心。”司空见惯给他使了个魅惑的眼神。
酒在手,路在晃悠,磕磕碰碰倒着走,醉亦醉,无所谓,抱着大树就地睡,枯木上,有新芽,落叶飞花藏醉人。微风中百花香,荒野山外有行人。重车行,路艰难,人畜行,皆无怨。
“快点,哥几个。这天要下雨啦。过了这荒山野岭,出了这批红货,我们就有好日子过啦。”一个领头的说道。
“这些年的辛苦总算没白费。”有人顺着话道。
“哈哈哈,感觉辛苦?既然这样辛苦那这批货就让我暂为保管如何?”十几个人从树林中闪了出来,其中一少年道。
“什么人?”押货领头的道。
“要你命的人。”少年道。
一阵刀光剑影去,这些押货的人都成了尸体,荒山的野鬼。突然起来的大雨,把血冲洗干净,成了血色的湖泊。
突然有人道:“这里还有一个。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押镖的,倒像是喝醉了酒的人。”
“杀。”少年道。
其中三人,手起刀落。血顺着雨下,倒在血泊里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原来是你。一只小小的蝼蚁也想坏我的好事。你们把货先押走,我随后就来。”少年有些意外道。
一纵人等迅速押走了红货。
“饶了我的清梦,你还真会搞事情。我说高仕卿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心里就没有些内疚?”楼以酒未醒道。
“你可知这都是些什么人?”高仕卿问道。
“押镖的难道不是镖师?”楼以反问道。
“呵呵,有钱的不一定是大爷,大爷却一定有钱。他们不过是群野鬼。”高仕卿道。
“所以我是你大爷?”楼以道。
“我去你大爷。”高仕卿说话间手中的剑已经刺出,来往间楼以倍感吃力,纵然醉意剑道超常发挥也没有讨到半点好处。幸好自己的反应够快,才不至于一败涂地,结果握剑的右手还是被高仕卿划伤,剧痛无比。
“剑有毒?”楼以道。
“哈哈哈。可惜你发现得太晚。在神隐的时候你本就该死,在凤凰古镇钱家你坏我好事也要没命,所以你就好好享受等死的滋味。”高仕卿笑道。一来已经没有再动剑的必要,二来确实在这里逗留了太久,怕那批红货有什么闪失,所以他看都不看他一眼,抽身离开。
剑在手,可手却握不住剑。趴在血泊中动弹不得,麻痹的神经已经开始失去知觉,暗紫色的嘴唇,毒已经在身体里流串,扩散,眼神呆滞的他。脑海里出现了风满楼的面容,那个他忘不了的女人。心有不甘,盘坐,左手食指中指闭合由劳宫发力,商阳中衡按在手臂内侧三阴经上把毒血从尾指少阴经流出。从怀中拿出最后一颗血菩提吃下,才见有所好转。
“小恶魔真不是浪得虚名,看来以后见了他还是小心为妙。我只能更加的努力,别无他法。”楼以道。
鬼泣收回剑鞘。他背着剑消失在大雨中。
翠烟碧波楼,上官语安静坐在雅阁中,从窗户往外看着,看着曲桥出神,心中记挂着事。她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楼主你找我们?”侯年马月道。慢慢反应过来的她,缓缓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已经安排下去。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令狐老者死于楼以剑下,令狐令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红楼也消失匿迹。”侯年道。
“看来这才刚刚开始,高老庄下了一手好棋。”上官语道。
“楼以现在在何处?”上官语道。
“之前与风满楼出现在乌衣巷,后来也没了踪影?”马月补充道。
“乌衣巷?那风满楼去了哪?”上官语道。
“杀人。”马月道。
“什么人?”上官语道。
“百里花郎。”侯年道。
“可知下落?”上官语道。
“暂无踪迹,可凭她杀人的敏锐,我想要找到他并不难。”侯年道。
“我担心的是她杀不了百里花郎,反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上官语道。
“那我们要暗中帮忙?”侯年道。
“她不能死。”上官语道。
“明白。我们立马动身。”侯年道。
阳光明媚的日子总是让人遐想,可这美好的日子里她却没什么好心情。眺望亭中坐,上官玉在旁,南宫雀泡茶,娴熟而文雅。奚香玉拿起茶品了品,又放下。
“茶不好喝?”南宫雀道。
“并不是茶不好,而是心情不好。”上官玉同样放下茶,自己倒了杯,细品。
“有什么就说出来,只要我南宫雀能办到定当竭尽所能,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带眨眼的。”南宫雀义不容辞道。
“神主担心的是高老庄。”上官玉道。
“高老庄?高老庄又怎么样?只要他敢来,我们香山三少让他又来无回。”南宫雀义愤填膺道。
“你就不能长点脑子吗?你不知我们的货被截了吗?”上官玉道。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南宫雀疑惑道。
“大雨那天,押货的人无一幸免,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全被野狗给吃了。”上官玉捏碎了茶杯道。看得出他心中的悲愤。
“这么惨?都是你上官家的人?”南宫雀道。
“确实是家姐的人,可货是我们的。没了这批货,我们所需的钱财将会有一大笔亏损。对于神隐的运行来说是致命的。”上官玉道。
“所以你才这么忧郁?”南宫雀看着奚香玉道。
“没有过不了的坎,既然高仕卿截了我们的货。这笔账就先记下,我担心的是楼以。”奚百里道。
“那小子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命硬得很,总是能逢凶化吉。”南宫雀道。
“你可知他杀了人?”上官玉道。
“他杀人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也杀人。”南宫雀不屑道。
“他杀了不该杀的人,或者说他根本杀不死的人。”上官玉道。
“可是他还是杀了?”南宫雀道。
“令狐令已经失踪,可想而知,她在等待机会。”上官玉道。
“楼以杀了谁?她老子不成?那个老魔头,红楼楼主令狐老者?那确实是个硬茬。能杀了他,麻烦自然不会少。”南宫雀道。
“可是红楼却在一夜之间消失,就好像它从未出现一样。所以楼以才更危险,因为红楼所涉及的利益很广,令狐老者一死,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亡命之徒在乎的往往是自己的感受,而这感受往往是金钱所带来的荣耀。”上官玉道。
“没钱的土狗只能夹着尾巴,有主的野狗看门都是吃肉。这的确是件头疼的事。所以他会遭到暗杀?最有可能的就是凤凰楼的风满楼?她可是头号杀手,也不排除一剑孤烟李邻居。”南宫雀道。
“他们都不会对楼以出手,对他造成伤害的是我们所不熟悉的人。往往这样的人才是最致命,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会候什么人,会要了你的命。”上官玉道。
“我去找他,带他回神隐。”南宫雀道。
“要是知道他在那当然是好,可问题是不知道他在那。”上官玉道。
“人间蒸发了不成?”南宫雀道。
奚香玉看着远山,远山却没有她想看的。上官玉只是喝茶,安静的喝着茶,只有南宫雀不知道想着什么被烧开水的茶壶给烫伤,把整个茶具都给打翻在地,四分五裂的紫砂壶,破碎的杯子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