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曾经做妖兽贩卖生意时,为了方便猎取低阶的妖兽,便在自家后山开了一条直接通往亘古森林的小路。
叶晨及家中的一众小辈从小都被警告不能私自去亘古森林,因为亘古森林的妖兽都是未经驯化的,对低阶的妖兽来说人类只不过是他们眼中的食物而已。而且亘古森林越往深处走去,妖兽的实力和等级也会越高。
妖兽同人类一样,有一些妖兽是天生不能修炼的,它们体内无法结成内丹,因此成长过程不过是与牲畜一般。而有些家族会将这些对人类几乎没有威胁的妖兽进行圈养,然后以畜肉的方式进行售卖。
但可以修炼的妖兽就不一样了,它们不需要人类的功法,而是单纯的通过掠夺,捕食等方式进行修炼。
一般来说,能够在这片大陆生存越久的妖兽,就意味着它所猎捕的兽族或者修炼者也越多,因此等级也会越来越高。不过也有一些只是以普通牲畜为食,不喜斗争的妖兽,虽有百年千年之称,但与人类争斗起来,也不过是行走的高级内丹而已。
而某些喜好厮斗和争夺的妖兽则全然不同,它们几乎只猎捕具有内丹的妖兽,并且以此为食。故而它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实力等级达到很高,在圣力达到一定的等级之后,它们便可以化为人形,并且可以通过学习人类的语言和生活方式完全融入人类世界。
不过这一点向来也是被妖兽同族所摒弃的,因为就大多数妖兽而言,人类是他们深恶痛绝的敌人。
其实妖兽的世界也跟人类世界无异,有追求的妖兽会不断往上爬,不喜争夺的妖兽,便躲避斗争安逸生存。
由于地理位置原因,浩天帝国人类的数量要比妖兽多,在几千年以来人类的杀戮和干预下,妖兽很难有成长的空间。所以在浩天帝国境内几乎不会有等级过高的妖兽,而这片亘古森林的妖兽也普遍只有圣元期的实力。
因此这片森林不仅可以为商贸提供资源,还成了许多大家族进行磨炼族中小辈的修炼地。
每当族中有人修炼到圣元小成,他们就会被送往亘古森林进行磨炼,这种你死我活的生存环境,才是增强实力最好的修炼场。
当然,他们也会被族中长者警告,万不可去往亘古森林的深处腹地,因为越往深处走妖兽的等级就越高。而不少胆大不听劝的小辈,在进入深处之后便再也没出来过。
叶晨之所以进入亘古森林,除了为家族考虑之外,也是想以这些妖兽作为庇护。
修炼者追踪靠的是足迹和气味,既然慕容家背后有大势力插手,那在月恒城自己必然时刻都在监视之下。
但亘古森林就不一样了。
这里是妖兽的天堂,是各种兽类的聚集地。
对追踪者来说,这片森林中一切东西都是屏障,所有的气味都是干扰。
如果只是一般的修炼者,叶晨只需要鸠占鹊巢,随便找一个妖兽巢穴扎进去,那基本就可以摆脱这些人。
可若是某些大势力所培养出来专业的追踪者,那这种办法无异于自掘坟墓。所以他必须通过不断的换位置,换身上不同的妖兽气味,才可以躲避这些追踪者。
而就在叶晨踏进亘古森林的那一刻,如他所料一般,无数修炼者也从各个方向紧随其后。一场场生死博弈,即将开始。
慕容家地窖内。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挺拔少年,披散着头发趴在地上。
这少年的后背有数道纵横交错的鞭痕,除了这些淌着鲜血的新鞭痕之外,还有数不清的旧伤疤。
地窖门被打开,一个装着饭食的篮子被从上面吊了下来,同时钻进地窖的还有一束温暖的阳光。那少年坐起身来,眯着眼看向那束阳光,脸上露出惨白的笑容。
这张笑脸同原先在顺天酒馆的嚣张跋扈极为不符,虽然都是那个修炼天才慕容离,但此时他的神情更像是一个对世界失去希望的野兽。
啪嗒。
地窖门关闭,那道仅存的阳光光已然消失。
慕容离的眼前又恢复了一片黑暗,他抓起盘子里的肉块,用牙齿撕咬起来。
后背的疼痛,无边的黑暗,再加上嘴里带着血水的妖兽肉,这一切的一切对他来说是如此的熟悉,如此让人感到麻木。
所有人都认识那个意气风发,英俊挺拔,永远都充满着自信和不可一世的慕容离。但除了他父亲和姐姐,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现在这幅模样。
别人又怎么会知道,怎么能理解呢?这可是父亲大人对自己和姐姐的爱啊。
他还记得在自己还未踏上修炼之路时,姐姐就经常被关进这个地窖。那个以前喜欢跟自己捉迷藏,笑起来永远露出两个小虎牙的姐姐,是多么的温柔好看。
但从姐姐开始修炼之后,她就不再那么温柔的笑了。
他躺在姐姐的腿上,问姐姐为什么不跟他玩捉迷藏了,也不笑了。
慕容红月摸着他的小脑袋说,姐姐后背疼的厉害,笑不出来,但是你以后可不要跟姐姐一样哦。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要多笑。
直到他被叶晨和赵源勒了个半死的那天晚上,那个总是一脸严肃的父亲把他关在地窖里时,他哭了一晚上。也从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温柔可爱的姐姐为什么不会笑了。
因为那一条条淌着血的鞭痕,比他小小的后背还要长的多,那种痛和眼前的黑暗,吞噬了他的开心。
自此之后,只要自己犯了错或者是在外面打架打输了,结果都会是如此,受过鞭罚之后关进地窖七天。
有时还会和姐姐一起被关进来,他就像小时候一样靠在姐姐身上,她总是会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他永远会记得姐姐说过的话,所以当地窖门打开时,他总会朝着阳光笑。
因为想着万一是姐姐来看他呢?若是连自己都笑不出来了。
那个温柔好看的姐姐,还有变回来的可能吗?
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如今那个杀人不眨眼令人闻风丧胆的月恒红月,曾经是多么温柔的一个小姑娘。
他恨这个地窖,更恨自己实力的不足。
如果自己是实力足够强呢?如果自己再聪明一些呢?
怎么会识不破叶晨那种废物的小伎俩!又如何不敢在顺天酒馆把那个蝼蚁的脑袋直接砍下来!
父亲曾告诉他和姐姐,鞭罚是让他们记住,弱者就要挨打;给他们吃生妖兽肉,是让他们牢记残忍,不能妇人之仁;关进地窖是要让他们知道,被欺辱的人,没资格面对这个世界。
这就是慕容家的家训,也是他必须要变强的原因。所以他会拼了命的去修炼,更会不留余地的去欺辱霸凌其他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关进地窖,甚至有可能会得到父亲的夸奖。
在他八岁时,城北铁匠的儿子长得比他高大的多,因为争抢买最后一串糖葫芦他俩打了起来,慕容离被揍得鼻青脸肿回家之后,毫不意外的获得了地窖七日游。
五年之后,这个背后带着鞭痕的少年,独自一人踹开了铁匠家的大门。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看起来像坐小山一样健壮的铁匠,被他泛着白光的拳头只用一击就打穿了肚子。
当铁匠儿子双目通红朝自己冲过来时,他嘴角写满了不屑。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月恒城。
铁匠的夫人从娘家带了爷俩最爱吃的零嘴,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嘴里骂着那一大一小两个没出息的货,连饭都不会做,莫不是自己不在的这些天,这两个吃的比猪都多的要饿死在家。
可当她从马车下来后才发现,大门没了,一串血迹从院子里延续到大门口。院子里自己丈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还有一个少了脑袋的少年。
她双手抓住头发大叫了一声后,便直接晕了过去。手臂上挎着的篮子也翻在地上,从里面滚出的一张张菜花饼也被染成了红色。
与此同时,慕容离踩着湿哒哒黏糊糊的鞋子,手里提着圆滚滚的东西回了家。
他把那东西放在了父亲的桌子上,然后用乞求的眼光看着慕容复。
这个总是满脸严肃的男人冲他笑了笑,第一次用粗糙的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并对他说了句,做的不错。
慕容离哭了,哭得要比第一次被关地窖还要大声,但却是喜极而泣。
原来这样就能换来夸奖,原来这样才能得到父亲的爱,原来这样就可以让父亲开心的笑!
于是,这种行为就成了慕容离的日常,但凡有敢招惹他的人,他就会等天黑一个人去踹开那家人的大门。最后的结果无非只有两种,一种是地窖,一种是表扬。
渐渐地,除了其他三大家族,所有比慕容家势力小的人,要么跟在他后面耀武扬威,要么躲得要多远有多远。
这种动不动就灭人全家的行为,终究是被大多数人都嗤之以鼻的。
可这?不也正是这个弱肉强食世界的规则吗?无非是手段更狠了一些罢了,就算是谴责,也只能在自己在肚子里过过瘾。其实大家怕的并不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少年,不过是他身后的家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