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仿佛要劈开黑色的天空般,轰隆隆的声音极为刺耳,大雨不断地下着,就像倾盆的大水般,形成一重又一重的厚重帘幕,几乎快要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温惠儿神魂悠悠地,不知身在何处。只是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直流而下。有什么东西,好象准备剥离她的体内……孩子……
四周一片冷抽声。下身,不断的有新的液体在涌出。
为什么原来安静的冷宫现在这么吵,是谁在她的头顶上方说着教她费解的语言,朦胧地睁开双眸,沉重的眼皮子再次粘合在一起,一直等到有道熟悉的清脆嗓音穿入其中。
“姐姐,你感觉怎样?”晴儿关心地问着温惠儿,同是身为女人,她心里非常清楚姐姐现在的身体情况非常不妙。
温惠儿扬起眼睫,勉强自己睁开酸痛的眼睛,她觉得浑身冰冷,覆盖在身上厚厚的被子根本就不足以温暖她打从骨子里透出的寒冷,她可以感觉得出有重要的东西正从她的身体中逝去,她从被子中伸出白嫩的纤手,握住了晴儿的手掌,哽咽地向她祈求着:
“好痛……我的肚子好痛……救救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想失去他……我不想……”
晴儿反握住姐姐的手,轻叹了声,清颤道:“姐姐,不要再傻了,现在保住你的命是最要紧的,已经无法保证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再说,这个胎儿原本就不应该……”出生?
“不……晴儿,帮姐姐留住这个孩子……这是贲横在这世界上留给我的最后的纪念,我想要这孩子……姐姐求你……”她撑起纤臂坐起身,想要揪住晴儿的衣袖,却冷不防地顿了一下,浑身的疼痛让她不由得抽搐,她现在就像散了骨架子的人偶,就算是举手投足如此简单的动作,都能够耗掉她身上大半的力气。
晴儿赶紧扶住她,皱起眉头对她道:“姐姐,我去求过皇上了,皇上答应了,如果你这次能活下来,就放你出冷宫,所以姐姐,不要再执着这个孩子了!那个男人根本一点都不值得你付出……”他已经被皇上贬为庶民,发配到塞外了。你们今生,永远不会再见面了!
“我要我的孩子……”她含着泪摇头,说出了自己坚定的选择,她只是想要孩子,与其它无关。
她一声喝断了她的依依不舍:“再拖下去,你会没命!”她的姐姐怎么会这么倔强?
她听不进妹妹苦口婆心的劝说,只是一味地求着:“快找大夫救我的孩子,晴儿妹妹……救救我的孩子……”
听到她喊出“晴儿妹妹”四个字时,晴儿一颗善良的心被撼动了下,因为他们长大以后,姐姐就不曾这样叫过她,可是,残酷的事实仍旧要面对,她摇头叹息道:“姐姐,别傻了,孩子已经脱离了你的身体了!”你的孩子已经死了!
“不,你骗我,我的孩子还在,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活生生的在我体内,我不能放弃他!”她哽咽着,热泪滚下冰冷的脸颊。
“姐姐,孩子已经死了,就当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吧?”晴儿轻抚着姐姐额际微湿的秀发,心疼地说道。
“不可能……”她咬着唇低吟出声,无法逃脱黑暗的渐渐笼罩,让她无助地闭上双眼,唇畔逸出最后一声悲伤的嘤咛。
“姐姐,当你再次醒来时,就是你的新生!我和你一同走出冷宫!”晴儿凝视姐姐苍白的脸蛋,她低低的哽咽的呢喃着。随后她温暖的脸深深的埋在她的小手间。
又一次沉入深邃的黑暗之际,她依稀听见了晴儿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力气说话,原本以为她的眼泪从此以后只会默默的在心中流淌,却不知,一股凉凉的液体,冷不防地滑落她苍白的颊畔,绝望地跌坠,然后破碎……
***
冷宫内,紧靠右边的一小扇窗户是开着的,而窗内,有一个发呆的身影……
“醒了多久了?”晴儿进来,先是愣一下,连忙拿了一个枕头放到惠儿背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坐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温惠儿苍白着脸淡淡笑了笑。自从三天前她小产,身子骨愈来愈虚弱,几乎整天都在昏睡,偶尔清醒的时刻,总是傻傻地发着呆,难得像今天这样健谈。所以晴儿这几日才会寸步不离的守在姐姐身边。
“我曾经做过很多错事,如今只是自食恶果!如果哪天姐姐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贲钊不爱你,就离开他吧,没人会再伤害你了!”惠儿平静地笑着说。
“不许你胡说,我的姐姐会长命百岁的!”晴儿低声反驳道。
“你会继续留在贲钊身边吧?他的野心太大,难保将来会和贲横有一样的结局。”惠儿默默望向晴儿的眼底:“你会改变他吗?”
“我……”在惠儿的注视下,晴儿的心都乱了,她烦闷地站起身摆了摆手:“姐姐不要为我的事担心了!”
“贲钊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望着晴儿僵硬的背影,惠儿静默了一会儿后,突然拔高声音厉声问道:“现在你就可以离开他了,我命令你离开!”
“他……他没有欺负我!”在惠儿一声高过一声的命令中,晴儿终于忍不住转过身低吼着:“我爱他,我不会离开他,他没有欺负我,否则,他也不会让我到这里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