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百兴山
一声喝下，又是一棵巨树倒下，树干掀起的灰土让众人纷纷侧身，接着，就听见斧声连连，另一棵也即将步入后尘，众人的身后，是广阔的荒地，远处山脚下，是他们搭建的木屋，王遵指挥其他人陆续走进荒地，一开始是收集树枝和枯败的甘草，进行整理和储存，另一队人马此时从山里出来，拎着猎物和野果向王遵上交
王连从中道“兄长，从梁渠带来的粮食越来越少，照咱们开垦速度，很有可能和东面的狄人冲突，汉王何时能派人来，若有战事，咱们可撑不住”
王遵警惕地观察四周“汉王岂能容你置疑，守好你的岗，狄人的生活方式终究不适合咱们中原人生存，只能在百兴山扎下根，徐徐东进，这一步很重要”
正说着，有人来报
“汉王前将军张燕领三部狄人还在路上，汉王年初抵达，此书信请司徒王遵亲启”
王遵微微皱眉，但还是恭敬地打开信
百兴山下，张燕队伍已经迁徙到河流沿岸，再往南不远就是王遵的驻地
王连看王遵一脸愁郁，也不敢问
王遵抬头看着山脚下，有仰头分析着百兴山的地势，良久，王遵大笑道
“此我中原长久之道，汉王然也”
王连问道“汉王所言何事？”
王遵坚毅道“建城”
天约
一队人马刚进天约境内，胡凯南亲自带人迎接
“柳小姐，王上听说柳小姐受惊，我王命我亲自护送柳小姐”
柳小姐坐在车里淡淡道“世子亲迎，柳家不敢，但遵王命”
秦火拱手道“世子，末将奉上将军命，护送柳家车马，如今人已送达，末将还有军务在身，就先回去了”
除了马车旁边的几个护卫，秦火带人全都撤了下去，席平从另一辆马车爬出来，颤颤巍巍地向胡凯南行礼
“席将军这是怎么了”胡凯南问道
“世子关怀，平有旧疾，如今快痊愈了”
胡凯南安慰道“旧疾既愈，可要养好身体”
左右上前禀告诸事安排妥当，请柳家车马入城，胡凯南这才下令进城
关西白公山
“僵持已有数月，毫无进展”孙旻郁闷地叹口气
魏砯道“刘烈在白公山布下重兵，任校尉冲阵几次都无果而返”
“这个任老鬼，当初赵迁要是给他一千人马，白公山也不至于能丢”孙旻忿忿道“章州兵不退，本将如鲠在喉，关西危矣”
魏砯道“事急不成，眼下攻下白公山，白龙可观”
孙旻思索道“章州兵坚守，我军不能再强攻，除非...”
白公山上，刘烈和范容把酒言欢，不久来报，关西军退兵，正徐徐后撤
刘烈哂笑道“孙旻小儿，关西在他手上，枉也”
范容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刘烈道“宏度，你且回白龙，替我调度粮草，明年，我亲征万宁”
范容走后，白公山守军日渐松懈，而孙旻去而复返
“任意满知白公山布防，由魏砯强攻山口，本将绕至后山强攻，李仲断其粮道”
大军夜里行动，刘烈被惊醒，孙旻已经杀入章州军营，刘烈败逃，此役，章州兵损失万余
孙旻拿下白公山后，就开始驻兵不进，直到秦火赶来
营寨内，众将校分列而座，秦火走进，魏砯、李仲、任贯皆拱手行礼，孙旻看图正入神，并不知道
秦火一拜“上将军，柳家车马在天约被世子接走”
孙旻抬头，笑道“秦副将回来了，入座”待秦火入座，孙旻道“白公山有任贯，本将无忧，秦将军已回，本将令任贯为白龙将军，驻兵白公山，李仲为副，守军一万，待明年，发兵夺回白龙”
任贯、李仲领命
孙旻无奈道“马将军来信，河内又遭严寒，想来不日就到关西，开春定会有影响，屯田有了闪失，收复白龙就得拖下去，所以白公山不容有失”
任贯道“上将军放心，末将死守，刘烈进不得”
孙旻挥袍起道“大军起拔，回军万宁”
百兴山南松江岸
一座孤城平地而起，数月时间，雏形乃成
张燕拍打着墙面，四处检验着
王遵笑道“将军有眼光，你屯兵处，本是狄人旧地，大人命我筑城，此地将军觉得如何？”
张燕佩服道“辅舜想的周道，想必你早就料到大人决策，当初大人在松江杀了肥崇正，你就不想走了，还向大人借了五千人马”
王遵得意道“肥崇正自以为是，松江这一带，若是开发得力，大人可养兵百万不在话下”
“非也”张燕道“关外荒凉，苦寒之地，我等若非自保，岂能至此？”
王遵笑道“西德兄此言差矣，石燕之地每年流民数万，不然，东阳城从何而来？少华山南，还有纳兰家。我中原无人？”王遵自信道“松江南北，皆是良田，流至东阳，既为屏障，又解人存，非我中原不能得也！”
张燕赞道“辅舜弱冠，其才不可估量！”
王遵谦虚道“关外无巧匠，大人识人之功，我等皆为助力”
张燕拉着王遵的手“挨过年冬，我与辅舜大展身手，松江上下，便是铜墙铁壁！”
渝郡
奉上竹简，单伟躬身退下，东方赐满意地点点头
“先生，如你所言，治理南蛮，首当其冲？”
单伟拜道“大人，游击将军游战治理南蛮不善，残杀蛮人，毁矿烧山，南蛮治境多处动荡，大人亟应稳定后方，以备无患”
“谁可替游战？”
“破虏将军洪智”
东方赐点头同意“那就让游战回来，防守关西，巴山如何？”
单伟又说“典农校尉韩德可为副将，以辅游战”
东方赐摇头道“韩德修水利，不能分心，刘恕如何？”
单伟解释道“刘恕年老，且不从军事，虽为从事，戎人难服”
东方赐合上竹筒“如此，让韩德为辅”
是夜里，单伯康来寻单伟
“父亲为何与韩家亲善，刘恕为刘氏父，公子鉴为嫡长子，父亲何为？”
单伟坦然道“论事而已，何忧如此！”
单伯康不相信“渝郡虽无将勇，但洪子明、游尚勇之辈何缺？都尉府、守备军，父亲何必挑起刘、韩相争？”
单伟起身离开，并不解释
天约
胡凯南奉酒道“王令某招待柳家，明日便可动身”
柳知红奉茶道“既然如此，世子雅量，小女子以茶代酒，一路上有劳世子”
柳知红走后，张寿走过来
“殿下”张寿附耳，胡凯南听得紧张
“此事当真？”
张寿悄声道“还在救治，只怕这柳家...”
胡凯南道“拖住柳知红，就说长岭大雪路程艰难，马匹多有不便，总之不能让柳知红知道”
张寿道“遵命”
登都
皇宫灯火齐映，皇室庆典隆重举行
史志载；平国四年正月，武帝举国庆，时外敌环伺，门阀内斗，君臣不信，太祖、高主奋为自强，乱世初睨，武帝不察
文武群臣分列而坐，太子胡凯夫坐在代帝旁边，包迁坐下侧位，文臣以谢思歇为首，武臣以吕大恪为首
代帝举杯道“太子回京述职，北方苦寒，朕知大代将士戍守边疆，深受感动，拟旨，赏边关将士，民部拟定”
柳春达回道“臣领命”
吕大恪敬酒道“陛下威名四海，天下莫敢不从，臣祝陛下山河永在，成盛世之业”
谢思歇拱手道“臣闻陛下欲遣武阳王就封，臣认为江陵陈、司马家并足，武阳王涉入，恐局势不稳”
代帝道“谢御史宴夜之中仍不忘国事，可喜，可喜”
谢思歇再拜“臣为陛下远谋”
包迁无奈轻轻摇头，代帝接着饮酒
“谢御史几何？”
谢思歇高声道“臣今年与先帝同寿！”
太子起身斥道“谢思歇你放肆！”
代帝拦着太子“太子，那是你舅父”代帝召执戟甲士“谢思歇放浪恣谑，言行有失，免职，于家幽闭”
谢思歇一声不知，被人押下去，沉沉地叹口气
“御史大夫就由江南道御史王寿安接任，其他封职，朕离席宣旨”代帝起身离开“太子留下宴会百官，包迁你跟朕来”
众人跪送，包迁紧跟代帝离去
宦官趁机宣道“军部尚书吕大恪升右相，军部侍郎钱宗绛升军部尚书，军部郎中王文祜升军部侍郎...”
代帝越来越往深走去，脚步很快，左右都小碎步跟着，一点点对齐距离，不敢耽搁
包迁道“陛下，过了此门就是后宫，臣不敢在往”
“天和”代帝有些悲鸣
“陛下怎能呼臣字？”
代帝换个语气“左相，刘昭称王，还让朕遣使册封，你意如何？”
包迁道“臣意，安抚章州，北防汉狄”
代帝决意道“依相国所言，谁可为将？”
包迁道“威慑北方非太子不可，臣愿再随太子，防备被狄”
代帝道“太子劳顿，左相可亲往，太子他日前去，朕会书信”
包迁道“臣无议”
天约
夜晚，有人轻叩门
“谁？”屋内的人很是警惕
“是我，陈緓”
吱，门开了，陈緓直接被拽进去
“緓娘，你何时来的天约？”
陈緓慌乱道“我来天约已经数月有余，大小姐快随我走”
柳知红迷惑道“走？为何要走？出了什么事？”
陈緓拉着柳知红的手“大小姐先随我出去，逃出去要紧”
突然，屋外火把燃起，刀剑残影映在窗上
“柳知红，奉王命，接你回兰都”胡凯南喊道
陈緓急道“大小姐随我杀出去，族长和公子年初已命丧兰都，这是蔡王阴谋！”
胡凯南大喊道“放箭”
陈緓护着柳知红趴在地上，一阵箭雨过后，胡凯南下令冲过去
陈緓仰头大叫“此时不救，更待何时！”
突然一队人马倒戈，冲散到四处，胡凯南被吓到慌忙后退
陈緓携柳知红冲出重围，很快又有十几人接应，趁南门大开，柳知红等人绝迹而去
大顺城
“汉王赐名大顺城，由此，顺江而下，入松江腹地，汉王兴也”王遵指道
“寒冬将过，时不待我”张燕严肃道“东阳城的守军已经粮尽，正徐徐撤回，若是几万人供不上粮草，只怕关良会被活撕了”
“放眼巨林，前将军，出动吧”
木门推开，厚重的积雪簇簇地掉落，一阵马蹄声踏过，张燕领军向东而去
王遵盯着入神，有人走到旁边都未知觉，结果吓了一跳
“稚叔，你这是何为？”王遵问道
那人拜道“司徒，前将军一路平剿，会有很多人饿死，等雪融之时，再做图谋未尝不可”
王遵笑了笑，又冷漠道“稚叔不知，中原开化，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些事不得已而为之”
那人又说“连土人也未曾放过，何为开化？”
王遵怒道“顺汉王昌，逆汉王亡”
万宁
巡视下城防，孙旻很快跑回后院卸甲解乏，挂剑的同时，四周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孙旻反射性地去取剑
“别动！”
有人拿刀架着孙旻的脖颈，孙旻缩回手，并不慌张
孙旻问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孙将军，我家小姐问你，当初承诺可算数？”
孙旻急道“发生什么事？”
那人手腕使着劲“别动，将军只回答可也不可”
孙旻沉沉道“柳知红在哪？带我去”
“我不相信你”
孙旻骂道“那你他妈找我！”只一个侧身低头，那人一刀砍空，孙旻道“我要你带我去，我不想重复”
“小姐让我问你，从康茂回去，可有僻静小路”
孙旻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你们过不去”
“为何？”
“你要和我讲讲到底发生何事？”
陈緓道“蔡王失信于天下，柳峰父子在狱中暴毙，蔡世子捉拿小姐，小姐必须要回渝郡，揭发蔡王罪行”
孙旻拔剑道“蔡王失信？我可是蔡将，我给你机会重说”
陈緓不慌不忙道“我只是重复小姐原话”
孙旻一听，眉头皱起，又很快舒展起来
“康茂山道有重兵防备渝郡，兰都很快就会有消息，更是难走，不如走元关，从阳州南阳顺江而下，入黑峡口”
陈緓拱手道“谢孙将军，在下告辞”
“等等”
陈緓按刀道“孙将军还有事？”
孙旻道“你家小姐欠我的，我已经还了，各为其主，再见就是刀戈相向了”
陈緓道“定会转达”
北墉城
包迁一进城，包云就笑道“早就听说父亲要来，孩儿翘盼已久”
包迁白了包云一眼，就进刺史府了，身后一男子也跟着
“堂哥，你也来了？”包云道
包霆道“太子辅佐陛下理政，命我暂替太子前往”
包云笑着点点头“懂，明白”
包迁正坐正堂，两列文官武将站着微微躬身，包迁站起，很严肃地扫视众人
“刘昭伪王，河北军不能敌？包云过也！一百军棍！”
包云直接被押下去，然后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
接着，包迁掏出圣旨
“朕心不喜，刘狄不死，着左相包迁节制北方军事，防备狄人，河东、河北、朔北文武听旨”
包迁道“刘昭曾派使者，在哪?”
有人道“被刺史大人杀了”
包迁骂道“混账，再加一百军棍”
包霆劝道“相国，刺史有守护石燕之责，略施小惩即可若有战事，于我军不利”
包迁道“不管怎样，刘昭那儿，还是要遣一次使者，谁愿去？”
众人相继低头不语，唯有包霆跃跃一试，包迁没有看见，直接点名道
“王延之，你去如何？”
站在末尾的人出列，迟疑一下“遵命”
“包霆”包迁道“如此，你为副使，协助王延之，探清狄人的实情，下个月，三月出发，次月返回”
渝郡黑峡口
船渐渐靠岸，单伯康接住抛过来的绳索稳住船只，陈緓扶着柳知红缓缓走下
单伯康看着一身男装的柳知红有些惊讶，陈緓解释为了躲避搜查，柳知红先走几步，单伯康急忙拉住陈緓
“我问你，柳小姐回来的路上可有不妥？”
陈緓肯定道“这一路我都不敢合眼，一直盯着，生怕出事”
单伯康叹口气“九娘坚韧，蔡王府迟早会后悔，只希望她能挺过去”
东方赐在凉亭已经等候多时了，看见柳知红走过来，快步拥过去
“柳小姐”东方赐叫着
柳知红一抬头，眼神尽露疲惫
扑！柳知红倒地，昏迷不起
“快寻医者！”
天约
“席之衡！”孙旻闯进将军府，身后人马立马接管府内上下
席平被人搀扶着出来，看到眼前景象，不禁气得发抖
“孙逸秋！你要谋乱！”
孙旻大笑“荒唐，天约本就是关西一部分，本将代行督统职责，老子看你不顺眼，你不配回天约，以后秦火兼任天约将军一职，而你，席平，滚出天约！”
席平大骂“孙旻，你敢？我是世子的人，你敢动我？”
孙旻眉头竖道“妈的，你敢威胁老子，轰出去”
席平一行人被轰出城外，孙旻架起长刀，大声道
“从今起，席平不得踏入关西半步，此人贻误战机，使关西丢失白龙城，损失数万兵马，关西之耻，不配为将！”
正说着，秦火、马程赶来，魏砯拱手道“上将军，末将没拦住”
秦火走过来，警告道“孙旻，你要是想死，别拉着侯爷”
孙旻挑衅地走近秦火面前“贪生怕死，你也配？”
马程及时拉开他们俩
“够了！都冷静点！”
孙旻抽起刀“没错！你们都没错，真是笑话！”孙旻咆哮道“老子不明白，盘在这里算什么，看看这几年，打的什么仗！”
马程拉着孙旻“将军，咱们回万宁，有什么事慢慢说”
孙旻又说“回去吧，我大不了当个十几年的傀儡”
拦不住孙旻离开，马程对秦火道“把这事告诉侯爷，请示侯爷如何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