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芯薇倒退几步,终于还是一转身,就要跑出院子。
天色仿佛在一瞬间黯淡下来。
或许当初傅棋瑄看到自己和傅琴岚发生的那一幕时,也有被欺骗的感觉吧。
但是只有感觉欺骗,没有感觉伤心。
这就是他和他的区别。
却在这时,陆芯薇感到有一双手抓住了她。
陆芯薇来不及想什么,一回头间,竟而伤神。
怎么竟是傅棋瑄追出来了?
……定是适才自己离开之时,声响太大,惊到了站在门里的傅棋瑄。
陆芯薇看着傅棋瑄的眼神,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仿佛一伸手便能抓住,然而伸出手去,才发觉,一切不过是虚空。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为什么明明知道已经不再拥有,却还是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陆芯薇的心仿佛碎裂开了,然而却仍旧是不动声色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眼睛望着别处,麻木地道:“对不起,二少爷,打扰你们了。”
陆芯薇这几句话是勉强才说出来的。
然而她明显感到傅棋瑄听了这句话后,身子震了一震。脸上的表情也似乎呈现出伤痛的神色。
然而陆芯薇却看不清。
因为她根本不想去看。
因为她害怕看了之后,她会控制不住哭泣,会控制不住想要问明一切,会控制不住心中泛滥的情愫……
“芯薇……”好半晌,傅棋瑄才似被眼前的小人儿惊动,眼神恢复了神采,不再似之前那般死气沉沉。
陆芯薇却仍旧只是说道:“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傅棋瑄听了,眼睛忽地睁大,瞬间露出无比惊讶的神色。
似是不愿听到陆芯薇说出如此贬低自己身份的话,傅棋瑄不悦地道:“你明知道我从没有拿你当丫鬟看,你为什么非要这样说……”
“不这样说,二少爷想让我怎么说?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你们傅家买回来的一个丫鬟罢了。我有资格说什么,问什么吗?你对我,也不过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曾经以为一切都会过去,终会苦尽甘来,但是到头来呢?二少爷给了我什么?不过是一场虚无的欢喜。梦醒了,我仍旧是那个什么也没有的丫鬟。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
陆芯薇自哀自怜地说着,怔怔流下泪来。
傅棋瑄听着,麻木的心竟而感到一阵剧痛。随即又是一阵迷糊,意识渐渐有些不清楚。
陆芯薇却不再管他,倔强地擦去眼泪,头也不回地道:“丫鬟告退,不打扰二少爷的好事了!”一甩手便甩脱了傅棋瑄,要离开这里。
然而没走出几步,就听见“咣”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倒了地面上。身后随即响起尉倾月的叫声:“棋瑄!……”
陆芯薇心中登时感到一阵害怕,猛地转过身,她看到,傅棋瑄竟然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陆芯薇焦急地坐在床边,看着傅家的大夫在傅棋瑄头上、身上扎了数针,其间,傅棋瑄除了呕了几口血出来,根本不曾有过别的反应。
陆芯薇心里好似被火焚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吵得她不得安宁。
适才傅棋瑄晕倒之后,傅家的大夫很快就赶了过来。
号脉的时候,大夫的脸色却越发阴沉。陆芯薇赶紧问道:“徐大夫,棋瑄到底怎么了?”
却见徐大夫一脸的堪忧,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依脉象来看,二少爷乃是中了毒!”
“中了毒?!”众人纷纷惊呼起来,紧接着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
陆芯薇更是焦急,二夫人和老爷也齐声问道:“中了什么毒?可有解法?”
却见徐大夫面露难色,说道:“这种毒的毒性甚为罕见,我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类似的症状。所以,二少爷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我不敢断言。至于解法么……”徐大夫沉吟了一下,面露愧色,“解法我却是不清楚的。目下也只能用针灸之法封住二少爷的经络,控制住毒性,不让它继续蔓延。你们还是快些找到是谁下的毒,找来解药吧!不然,恐怕二少爷会无药可治啊……”
徐大夫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老爷却恼怒道:“究竟是谁,竟敢害我的瑄儿!”
陆芯薇和二夫人一听这话,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泪来。
忍不住抓住傅棋瑄的手,低声念道:“棋瑄,你快醒来啊!只要你身子好起来,无论要我怎样,我都愿意……”
陆芯薇说得情真意切,一旁的二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禁动容。
而傅琴岚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感到陆芯薇似乎已经离开了他。
陆芯薇抓着傅棋瑄的手不放,徐大夫却说道:“二少奶奶,请你控制下自己的情绪,不要总抓着二少爷的手,这样会影响我治疗的!”
然而陆芯薇却仍旧不愿离开,仿佛害怕一转身,便会再也看不到傅棋瑄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