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刚刚适应眼前的黑暗，身旁眉眼已经冷下来，眸中带着刺骨的冰寒的人缓缓地开口：
“带上来。”
视力所及，看到的是模糊的人影移动的人下意识地咬唇。
只能看到模糊轮廓的浓黑中，听觉被放大无数倍的人，听到自己本来就突出的呼吸声急促起来。
她五感一向灵敏，却几乎察觉不到眼前这些人的呼吸声。
心跳急促，努力放缓放轻呼吸的人看到几个人被拖上来，心里咯噔一下。
男子已经坐了下来，黑暗中眼神分辨不清，周身凛冽冰冷的威势却更加分明了。
叶楹控制住想要夺门而逃的冲动，视线努力地辨认他们面前跪着的是几个人。
粗哑的声音笑起来，像是受了刑似的，喘气呼吸很沉重：“慕闫，你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楹整个人僵住。
慕衍？！阿衍？！
他是阿衍？！不，不可能，绝不可能！她的阿衍不可能认不出她，也不可能想要杀她的！
叶楹剧烈的情绪波动影响到了微微眯了眼的慕闫，他慢条斯理地指了一个人，淡淡道：
“打。”
于是皮鞭狠狠地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响起来，像是撵着风，凛冽刺耳的声音让叶楹的恐惧感又回来了。
眸中因为心脏一而再再而三不受控制的收缩，而划过凛冽杀意的人手，握住了椅子的把手，精致如玉的手指用力得泛了白。
不知道打了多久，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嗓音粗砺的壮汉的骂声也疲惫下来，像是不行了。
身旁的人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形也开始不稳起来，椅子的扶手开始变形，沙沙的声音响了一阵，木片突然“砰”的一声，四溅炸开。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男子的声音罕见地有些沙哑恼怒：“停。”
他站起来，冰凉僵硬的手狠狠地拧住了身旁女子的手腕，将她推到角落里，脖子上已经爆出青筋的人咬牙切齿道：
“开枪！”
看来是他低估了这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力，他容不下她了！
下属愣了一下，随即反应很快地齐齐掏出枪，拉栓声冰冷又迅速地响起，在身体僵直，狠狠咬唇的人耳里无异于噩梦。
她只能蜷缩着往后退，挺直的背脊靠上了冰凉的墙面，几十只冰冷的枪口在黑暗中对准了她，有些绝望的人嘴唇都咬出了血，无力地闭上眼。
左胸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的男子惨白的手狠狠地按在了墙上，额头冒出冷汗，背脊仍挺得笔直的人突然语气一厉：
“住手！”
唯一一颗失控的子弹破空，带着凛冽的风声和寒意，击中了地面。
弹壳反弹，金属的碰撞声清晰又迅疾，让口中尝到腥味的人身体一下子瘫软，大口大口地攫取着新鲜空气。
泪水在眼中积蓄，身体轻轻地颤抖起来的人手指僵硬地扶着墙面，不住地剧烈喘气。
脚步有些不稳的男子已经扑在了她身上，已一种绝对的保护的姿态护住了她，她听到他咬牙切齿，满怀痛恨的声音：
“该死！”
走火了的那个下属恐惧地睁大眼睛，握枪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
其他人反应很快地把那个人制服，伤口还淌着血的人突然笑起来，冷静的声音带了某种疯狂：
“弱点！”
“你反悔了！”
那个人开始疯狂地笑起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战无不胜的贵族首领，所有贵族的首领！慕闫！他察觉到自己的弱点了！他反悔了！哈哈哈哈哈哈！
慕闫从未像某一刻，这么想杀了一个人，眉眼俱厉的人冷笑：“关起来！狠狠地打！”
那个人还在笑，很快嘴巴就被堵住了，下属的眼神都沉重起来。
他们懂了。
第一小组的组长突然咬牙上前，语气里带着某种悲壮和坚定：“先生！”
既然先生舍不得，那他来动手！无论什么惩罚他都接受！慕家绝对不允许这样的祸害存在！
慕闫语气凌厉：“滚！”
他看向怀里仍旧在颤抖的人，眼神带了狠戾嗜血：“出去！”
该死！
为什么就是杀不了！
叶楹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单薄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然后开始控制不住地抽泣起来，低低的哭声传到男子耳里，让原本怒极的人身体僵硬起来。
心脏开始绞痛。
几乎要不受自己控制的僵硬手指摸上了枪，然后左手狠狠地钳制住了僵硬地握枪，抬起枪的右手。
哭泣颤抖的人蜷缩起来，眼泪模糊了视线：“阿衍，阿衍……”
“砰！”
沉闷的撞击声突兀又清晰。
轻易就能夺人性命的枪支落在了地上。
梦境戛然而止，所有场景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慕家的别墅亮了半夜。
三个人也守了半夜，眼眶都是红的。
打了镇定剂，醒过来的人意识还有些不清醒，心脏的剧痛已经提醒他自己昨天都做了些什么。
他居然想要杀了楹楹。
翻江倒海的疼痛感很快又淹没了懊恼痛恨的人，他狠狠地捶自己，压抑痛苦地掉下眼泪来。
他怎么可以……
不！
浑身颤抖，痛苦不已的人挣扎着来到书房，艰难地拿出那面镜子。
楚钰站在门口拦着另外两个人，红着眼睛，咬牙摇了摇头。
“他会出事的！”
楚钰有些哽咽，却仍压着颤抖的声音开口，像是说给里面的人听：“先生不会的！他知道夫人还在等他！他舍不得的！”
里面的人胸腔都在震痛，喉中一阵猩甜。
慕衍在书房里待了一天。
手上爆出青筋的叶骁忍不住了，想要冲进去，书房里传出的嘶哑的男声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孱弱不已：“楚钰。”
门口的楚助僵了一下，突然落下泪来，手指颤抖地打开门，扶着他走出来。
晚上仍然准时入梦。
楚钰看了眼虚掩着的书房门，通红的眼眶里划过悲恨来。
先生这样下去，身体一定会垮掉的。
他不能，不能再这样旁观下去了。
慕闫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心脏的疼痛比之前更剧烈的人眼里划过冷芒。
他就不信……
刚刚起了杀念的人心脏很快就迸发出极其强烈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炸裂开的痛感来。
仿佛要与他同归于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