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江心悦赶过来,就看见周南跪在付西河身边,摇晃着他的身体。一时口快,周南还在身边。好在周南也紧张着付西河的状态,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他怎么样了!”付西河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糟糕。
“怎么会这样?”江心悦转头看向周南,付西河并没有告诉她他的动向,而是独自来找周南,江心悦不放心,联系不上付西河,一阵没来由的心慌让她再也坐不住,回想了一下,觉得他最有可能来找周南,没想到一进来便看见付西河面色惨白的坐在沙发上。
“状态不太好!”周南把付西河的身体放平,头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紧皱起眉头。
“快唤他!”周南回头对江心悦说。
“西河!醒醒!你不可以睡,听见没有!西河!”顾不上其他,江心悦赶忙配合地在一旁大声唤着他的名字。
这回,周南是真的听清楚了。原来,她知道!甚至知道现在身体里的是谁!
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周南赶忙对付西河做着急救措施,简单的输液之后,付西河的心跳慢慢平复了下来。
“你们是故意的。你们利用我。”看着付西河暂时脱离了危机之后,周南收起器械,盯着地面,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说呢?她承认自己卑鄙,也承认自己自私。
“他叫‘西河’?”周南试着回忆起刚才江心悦的话,“影子原来有名字了。”
他给付承宪做了治疗十几年,这还是头一次知道影子的名字。
“嗯。。。。。周南,我很抱歉。不论是对你,还是对付承宪。”说起付承宪,江心悦有些心虚。
“抱歉?你对我说什么抱歉,你该对的,是付承宪。”周南想起付承宪对江心悦的关心,就越是替他打抱不平,再看向江心悦的时候,已经带上了恨意。
“所以,你要杀了承宪,是么?”周南盯着江心悦。
“我。。。。。。”虽然付西河从来没有明确说过治好之后付承宪会去哪里,但她也大概了解,要想之后另一个人格不再出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用药‘杀死’一个人。
可是她犹豫了,和付承宪的过往在她脑海中快速回放,也许是知道那个人即将离去,再回忆起来,往日刻板冷漠的付承宪竟然变得温柔起来,不知怎么的,江心悦回忆起在书房,自己坐在付承宪腿上的那个夜晚,付承宪眼里的光,不自觉地烫在她的心上。
“付承宪又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你爱上了付西河,他就没有资格活下去了么?”周南见江心悦犹豫,生起一丝希望,现在只有江心悦才能唤醒付承宪了,若是她肯帮忙。。。。。。
江心悦对付承宪本就存着一丝愧疚,听见周南这么说,显然也在挣扎。
“若你唤付承宪,他便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现在他这么痛苦,就是他的脑中两个意识在打架,承宪的人格这么多年一直都很稳定,而这几个月你也看到了,作为副人格的付西河一直都很不稳定。若是你现在唤他,还有可能两个都活下去,到时候我再找别的方法让他们和平相处。”周南不得已说了个谎,这本身已经违反了他作为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但是他做不到对付承宪见死不救。
“和平相处?”
“对!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我在研究什么?付承宪一直都没有想要杀过他的副人格,他一直想要我治疗的,就是如何和他的副人格和平相处。”周南有意误导着江心悦,若真的两个人格可以和平共处,他又和谐浪费这么长的时间去研究它?这个病又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是世界性难题呢?周南紧紧地攥着手,不敢泄露出自己的心虚。
他没说的是,唤醒了付承宪,付西河便会消失。
她该不该相信他的话?明知道周南的话错漏百出,但只要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是真的,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悦悦。。。。。。不要喊他。”付西河虚弱地开口,其实他一直能听到她和周南的对话,奈何脑中的声音一直在纠缠着他,让他疼的说不出口。
“可是。。。。。。这样下去的话,他会死的。”江心悦有些不忍。刚才周南的治疗方案的确打动了她,而且时间紧急,付西河的状态并不好,容不得她多想,一时间,江心悦心神大乱。
“你还想让他出来?他出来后会和程莲在一起。”付西河的脸上盛满了痛色。
“我。。。。。。。可是现在再不唤他,他会死的。”江心悦不敢看付西河的眼睛,怕再多看一眼便会打翻自己好不容易才下了的决定。
“江心悦,没有时间了!快呀!”周南在一旁催促,多耽搁一秒,付承宪的希望便越渺小。
“西河,我不能杀了他。我。。。。不能,这是杀人。我。。。”江心悦痛苦地坐在地上,不停摇头。
见江心悦犹豫,周南在一旁急的不行。“江心悦,你真的要杀了承宪麽!”
两头都在逼她。她急得不行。
“你快唤他啊!只要你唤他,他就能活下去!要不他的意识就会就此消亡!你这是等于要杀了他啊!”周南在一旁催促着。
江心悦刚想开口,付西河说道:“你真的要他回来么?”
他没说的是,付承宪回来了。就意味着他要消失了,可能从此以后,他将再也无法出来,他再也见不到她了。可他没有说,他不想让她为难。
江心悦处在两个极端,一时间紧绷的情绪就此断裂,崩溃出声。
付西河贪婪的望着江心悦,终是叹了一口气,上前将她温柔的搂进怀里。
“别哭,我怎么舍得让你为难呢?”付西河温柔的抚上她的脸,“我回去就是,反正,黑暗,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乖,闭眼,睡一觉。”
在付西河的安抚下,江心悦痛苦的闭上眼睛,陷入无限的自责中,她没有勇气阻止,她开不了口。只能用眼泪代替伤心。
【不是我输了,我只是不忍心让她为难。付承宪,好好待她。】
付西河在心里默念着,失去了意识。与此同时,似是有所感性的江心悦从怀里抬头,望着脱离晕厥的付西河,再也坚持不住,也晕了过去。
一旁周南见状,忙过去扶住了付的身体。“承宪!醒醒!快!醒过来!”
付承宪悠悠转醒,感觉头疼欲裂。下意识地看了眼怀里,江心悦被他紧紧搂着。
“我这是怎么了?是他。。。。又出来了?”付承宪感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周南拧着眉头,僵硬地点了点头,望着付承宪怀里的江心悦。“他。。。。。以后应该不会再出来了。是她。。。。救了你。”
这次虽然救出了付承宪,但他自己的内心却受到了拷问。
他不配再做一名医生。
周南暗下决心,治好付承宪之后,他便不再从医。
周南之前便说过随着体内意识的变强,他会越来越危险,甚至会出现副人格代替主人格的事情,让他早下决心。只是一直以来“他”潜伏在体内,也没有什么动静,直到。。。。。。江心悦的出现,唤醒了“他”。
那么这回周南所说的他不会再出现又是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自己刚找过林晚晴,想着最近事多,便在车上眯了一会。怎么醒来便换成了这里?影子的出现一般都会伴随着头痛,再不济自己也会有所知觉。上次竟然悄无声息地替代了他。
周南说是江心悦救了他,依照影子的性格,只有可能是自我放弃了。那江心悦对他说了什么呢?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选择——是他?
想到这里,付承宪的手微微收紧,带着坚定。
夜里,江心悦发起高烧,嘴里喃喃不清。
周南见江心悦稳定下来,离开了,只剩下付承宪陪在床边。
付承宪靠坐在床边,望着沉睡地那人,兀自出神。
周南把下午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还有他在醒来之前朦胧中听到的影子的那句话,付承宪抬手抚上江心悦的脸颊。看得出来,睡梦中的江心悦很难过,这让付承宪的心也跟着提起。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当人替身的一天。付承宪苦笑出声,终是在心底下了一个决定。
在梦里,江心悦朦朦胧胧的看见付西河在向她摆手,还是那样温柔地看着她,身边落满了梨花,像是在跟她道别,但任她如何哭喊,付西河都一直温柔地笑着,她跑啊跑,可怎么也跑不到他的身边。
“悦悦。。。。。。。”另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是谁呢?很熟悉的声音,可她不想看,她怕一回头,付西河就不见了。
“悦悦,我在这里。”那个声音又在喊她。
“西河。。。。。。别走。。。。。。”江心悦在梦里乞求着。
“我在这里,我没有走,我哪也不去,放心。”声音带着魔力,奇异的让人安定下来。江心悦忽然就不害怕了,转身想要看看声音的来源。
是付西河,怎么回事?两个付西河?到底哪一个才是呢?她又转回头,刚才的付西河却是不见了,她心底突然一阵没来由的心慌,又转过身去,好在在身后看见了那道安定的身影。付西河冲着她柔柔地笑着,眼里却是布满了担心。
还是那个关心她、爱瞎操心的付西河。江心悦笑了,“你在,真好。”
付承宪见江心悦幽幽转醒,没来由地对着他就是这么一句,先是一愣,又马上遮住眼帘,再对上时,俨然是那幅江心悦最熟悉的眼神。
“我说过,我会好好见你的。”付承宪试探了下江心悦的额头,心下稍安,开口说到。
“呜呜呜。。。。。。我梦见你跟我说再见,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你了!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江心悦一把抱住付承宪的脖颈,拉向自己,不管不顾地开始大哭。
“你看,我这不是在这么~乖,没事了。”
好不容易江心悦止住了眼泪,这才想起之前的事,然后用手胡乱地擦了把眼泪,问到:“那个。。。。。。付承宪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我们两个都没事。”原本的他这样的小谎根本不值一提,但现在。。。。。。他好像不会撒谎了。
“周南说的?”治疗的事情她不懂,所以也不清楚现在付承宪的情况如何了。也不懂得如何判断两个人格是不是都还存在,不过好在付西河没事。想到这里,江心悦松了一口气。
“不是,是我。。。和他达成了共识,以后在需要他的时候他可以出来,陪着你的时候我出来。”付承宪组织了下语言,既然要瞒,便索性瞒到底吧,反正他代替影子做了这么多年的付承宪,现如今再做一回付西河又有何不可?只是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胸口竟然那么痛。
“他。。。怎么会?”江心悦有些吃惊,以她对付承宪的了解,他怎么会轻易妥协。
看出江心悦的疑问,付承宪苦笑了下,解释道:“他原本重视的就是、付氏集团和自己的权力,所以我说我只陪你,其他一概不要的时候他答应了。而且,当时也容不得他不答应。”
是了,当时的付承宪那么虚弱,付西河完全可以不和他做这笔交易,可付西河还是为了她这么做了。
“西河。。。。。。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傻瓜。”付承宪揽过江心悦的头,小心翼翼地贴在了自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