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的迅猛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出来的人在一遭遇就折了几个人,即使是外炼有成的炼体士或内家高手,都不敢用身子硬抗练出刀芒的刀客,何况这些未曾修炼出真气的寻常武夫。
于是被人一刀斜斩砍倒数人后,剩下几人慌忙转身逃了进去,中年男子不依不饶,紧随其后冲了进去!
彭向东叹了口气,怕什么来什么,关键还不知情况如何,自己就要踏入其中了,真是江湖经验越老胆子越小,但这已经不仅仅是个人恩怨了,你能指望里面的那些人挡住这个凶神恶煞的歹人?
恐怕杀光了前面那些人,中年男子身份暴露,恐怕一不做二不休,转头就会对自己等人下手,将性命寄托在未知手里,那不是彭向东的性格。
他站立起来,环顾四周,除了大部分人惊慌失措神情惶恐外,有七八人面色难看,但还算镇定,大家相互打量着,谁也没吭声。
“老朽李元魁,安定府鼓架县人士,新历二十八年至三十六年间,曾两任广都府判官,眼下贼人虽入了前方,尚不知情况如何,但那贼人颇为勇武,李家那些人未必挡得住,我等需要尽快做打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在身边仆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声音洪亮的对众人说道。
随即从怀里拿出一方铭牌交与附近人等观看,彭向东虽然离的不近,但他如今目力非比寻常,在铭牌在众人手中转动间就看了个清楚,确实无误。
众人观看查验真实后,纷纷议论开来,有些自持有些身份的忙凑上前搭话,但彭向东等人并不为所动,冷眼以对。
李通判和那些人略做交谈,并对周遭乘客进行了安抚,毕竟有了主心骨,人群慌乱的情绪立马镇定不少,在不少人看来,曾任一府判官的李元魁,目前就代表着朝廷,难道还惧怕区区一个贼人,你一言我一语热情高涨。
李元魁环顾四周,保持着矜持的微笑,心里却在不停打鼓,指望眼前这群土包子乡巴佬是没用的,他将目光转移到一直镇定的几人。
分开人群,来到几人不远处,抬手一揖道:“李某在此向诸位好汉见礼,贼人肆虐,我等皆无甚武力,老朽观几位目光沉稳且正气勃发,不知可否稍作组织,若贼人欲要加害我等,还请施加援手,不论结果如何,老朽定为诸位请功!”
几人顿时坐不住了,好歹也曾是朝廷命官,至少也是举人功名,即使想处身事外,如今也不得不各自报上名来。
“原广都府守备营左司副都司磐石尉刘方平,现任广都府武备库储备仓副大使,见过李大人!”一个身材高大颇为勇武的壮年男子起身说道,他的脑袋又圆又小,与身躯显得格格不入,不禁多看了几眼。
“岔县巡捕房捕快何以至,见过李大人!”
“方塘县许家堡游徼董石见过大人!”
“巴州巡抚标兵营甲长谢大富见过大人!”
“平安李敢见过大人!”
“岔县彭向东见过大人!”
众人纷纷起身,或叉手或抱拳或躬身,一起向李元魁见礼,并递出铭牌供其检测。
李元魁虽然这些年一直当的佐贰官,但做事也有条理,先是快速一一检测几人身份是否属实,谁也不晓得那人是否还有同伙,让几人拾取地上先前掉落的刀盾,随后便督促几人急忙前去助战。
几人当然知晓为何如此急迫,万一贼人击破防御进了驾驶室,这两百多号人说不定都要掉下去摔成肉酱。
几人拾捡了地上兵刃,彭向东与李敢两手空空,二人相视苦笑,李敢拆卸凳子得了一根看上去颇为坚固的两尺左右圆棍,彭向东四处打量,在几人带有催促的目光下,一把抓住座位上空生铁扶手,运掌为刀,向连接处狠狠劈下!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铁棒一头垂了下来,捉住这头,右手再是狠狠挥落至另一处焊接处,一根近一丈长儿臂粗细的生铁棒落在彭向东手里。
他拿起左右挥舞几下,重量适中,唯一的缺陷是重量不匀,一头轻一头重,如果这铁匠就这手艺,恐怕铺面开不了多久,估计打个菜刀都是厚薄不匀的。
抬头见众人皆盯着自己,面露异色,知晓自己出了风头,但总不成赤手空拳上吧,难道那几位朋友会把手里的家伙送给你?
磐石尉刘方平轻咳两声,见众人目光转移过来,随即说道:“我等几人既然遇上贼患,自不能置身事外,刘某添为磐石尉,就碘着脸做一回主事人,诸位若自认为有才能,刘某甘愿让位。”
彭向东几人应和着,大陈帝国不如以前历朝历代,对军阶卡的非常严格,因其是终身制,只要不犯根本上的错误,不会存在撤销或降衔的可能,如今文人把持朝政,对军队军阶卡的更为严苛。
目前广都府守备营营正也才是连山尉,整个巴州能称上将军的只有两位,一个是巴州指挥使方大人,授游击将军阶,还有位是退下来多年的老将军,如今已百岁开外,军阶得来不易,但其待遇丰厚,人人趋之若鹜。
不仅减免名下赋税,每月皆有俸禄,逢年过节当地官府都会上门或派人慰问家属,家里后辈在各地官学或民间学宫,各种行当都有优先录取权。
这是拿命拼出来的,你瞧见彭向东铭牌背后那五点功勋值了没,你若是凑足了二十点,不管你是否在军中效力,朝廷都会授予你磐石尉军阶,至于之后的连山尉和出云尉,以及后面的骁骑校等需要多少贡献值,彭向东具体的就不知晓了。
磐石尉足以镇场了,若是在地面,他姓刘的足以征调当地治安所和巡捕房,甚至县里直属的武备司都能指挥动,前提是你要有理有据,不然巡察御史来了发现你瞎搞,当即可以剥夺了你的官职军阶,当然只是暂时的,事后需要州城的几位大佬们认定了才能定论,御史大多都是属疯狗的,逮谁咬谁。
见众人都还识趣,刘尉官心底暗暗得意,面色不露分毫,摇摆着自己那个小脑袋,对几人吩咐道:“那刘某就不客气了,我长话短说,刚才看了大家的经历,都挺丰富的嘛,”有意的看了看李敢彭向东二人,“如今大家穿一条裤子,只能先解决那歹人再说,万一让其控制驾驶室,后果不堪设想。”
“李朋友,彭朋友,你二人手持棍棒就行列在前,谢甲长董游徼你二人分置左右持刀盾遮护中间,刘某与何捕快压后,视机而动,就这样,冲进去!”
这刘尉官话音未落,便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厚木门,几人相对一视,随即拿着各色武器一股脑冲了进去。
谢董二人先是一个翻滚至左右,再将盾牌立在身前,小心探头观察前方,彭李二人则拿着棍棒行于中间,后面方何二人紧跟着俩人,彭向东能感觉到,背后刘尉官的刀尖在离自己不到半尺的地方缓缓游走,他不喜欢这种感受,虽然目前同一阵营,但背后的刀子最为难防,彭向东不敢赌若是情况有利,这位刘大人会不会将几人通通宰了,这不算什么,彭向东这十几年这些事见了不少。
那贼人是用刀高手,再杀几个人很正常嘛,而且用的刀都是统一制式的。
彭向东脑袋胡乱想着,各种思绪在脑袋里开了锅,他连忙转移自己思绪,把注意力转移到见不到的敌人身上。
与大家想象中的不同,此时里面静悄悄的,微微的光亮从一户被打破的窗户中投射出来,微光照亮一小片区域,众人在戒备的同时仔细观察着周围。
放眼望去,一个个黑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桌椅也凌乱不堪横七竖八的倒放着,几人不敢轻举妄动,慢慢的靠在了一起围成一个圆。
刘方平站在中间,提着刀盾,睁大眼睛看向四周,他有些不可思议,从歹人进去到自己几人冲进来,满打满算最多三四十个呼吸,里面这些人都被宰了?这李员外请的看家护院都是些什么货色!还不如守备营那些**!
刘方平心底正喘喘不安中,突然见身旁一个倒伏在地的黑影半蹲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长刀,快不可言的向几人斩了过来!
彭向东在人影蹲起来翻出刀时就察觉到了,将铁棍尖的那头狠狠向对方脑门戳去,左边的李敢也动了,不见他屈膝,直直的跃了起来,足足有五六尺高,双腿大开,双手持棍,一招力劈华山向其脑袋狠狠打去!
这一下若是打实了,事情就宣告结束了,当然,没这么简单。
黑影往前一滚让过俩人攻势,刀光从地下挨着地掠过,随即斜斜往上,架住从边上盖来的盾牌,刀柄一转,刀锋斜上,一条手臂连着盾牌抛洒到远处!
“啊!”惨叫声传来,彭向东一个横扫将黑影逼退,忙看向惨叫处,只见董石只剩下一只右手,刀也不知去向何处了,右手捂着齐肘而断的左手臂惨叫着,即使按住伤口,断口处血水也如不要钱的河水般不停飞射流出。
还有一阵惨叫声,来自刘方平,这位曾经的副都司,如今的仓库副大使,两只脚从脚裸处被齐齐斩断,正在地上惨嚎着,翻滚着!
一个照面就损失了两个战力,彭向东不知其余三人心里是否冰凉,又是一个横扫过去,黑影一刀扫过,生铁打造的扶手坚实可靠并未断裂,反而是黑影被出乎意料的震的斜斜退出几步!
三人在稍微楞神后立即反应过来,已经没有余地了,见彭向东将黑影击退,三人挥舞着兵器上前,将黑影笼罩在下!
黑影往左一个翻滚,李敢一棍重重打在他的左脚上,一声闷哼,黑影一个踉跄,彭向东双手持棒再是一个横扫,黑影不敢硬接只能往后退,一刀架住劈来的长刀,左腿一个狠踢,直接将欺入近身的李敢一脚踢飞,这时背后一刀砍向其脖颈,仿佛后脑勺长了眼,黑影快速收腿,单脚一旋避开这一刀,随即吐气开声,腰背齐齐用力,双手握刀向左处狠狠砍去,刀刃上足足两寸长短的刀芒吞吐着,一声惨叫,一截身子远远的飞走了,剩下两只大腿立在原地!
彭向东再将黑影逼退,突然弃了铁棍,趁他将剩下的一柄长刀磕开的刹那,一把抱住了他,手抱手,腿缚腰,腰身一个用力,黑影下盘不稳,被狠狠摔在地上!
谢大富刚将对方刀力卸掉,眼见黑影被彭向东费力纠缠着,眼中厉色浮现,狠狠一刀向地上纠缠中的俩人斩去!